&esp;&esp;席面散得只剩下一桌酒鬼还在叫嚣,主桌上的人也都歇得歇,走得走了。瞿家的小厮和赵婶子腰里揣了红封,有耐心守着醒酒汤,等着客人尽兴。
&esp;&esp;灯火阑珊处,江星阔一把擒住了更衣回来的岑开致,岑开致一惊,抚着他宽厚的胸膛定了定神,嗔道:“登徒子,竟在这候着我呢。”
&esp;&esp;既被冠上了登徒子之名,只好行一行登徒子之实。
&esp;&esp;这厢唇舌交缠,银丝拉扯,那厢红衫尽褪,龙凤颠倒。
&esp;&esp;隆冬却是好春色,处处莺歌又燕语。
&esp;&esp;“致娘、致娘。”公孙三娘正寻她呢。
&esp;&esp;岑开致顿时从江星阔织造的梦中惊醒,要离了他回去,江星阔自是不肯的,一个飞身抱了她歇到梁上去,依旧啄她的唇。
&esp;&esp;公孙三娘已经转过来了,若是白日,定然是藏不住的,夜色深浓,月在檐外,梁上紧窄,两人天然只能贴在一处。
&esp;&esp;岑开致衣带飘飘,悬在公孙三娘头顶不过三寸地方,她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却还沉醉痴迷,真真是色令智昏。
&esp;&esp;“难道同阿姥一道回去了?”公孙三娘寻不见人,只好作罢先回去了。
&esp;&esp;杨松立在门口等她,手里还拿着瞿家宴上余下的一些好菜,虽说冬日里菜都存得住,但瞿夫人执意叫众人分拿了。
&esp;&esp;公孙三娘笑道:“给你的是不是焖肉?那大肥肉皮,也就你阿娘没饭都吃得下口了。”
&esp;&esp;喜宴的大厨手艺十分老道,一道焖肉横贯他几十年婚丧宴席,三层肥油肉,中间瘦肉只一条细缝,浓酱甜糖下进去,小火焖半夜,皮肉烂糊,入口即融。
&esp;&esp;食荤者爱油肉,食素者亦爱惨了下层铺着的笋片,脆嫩鲜爽,不涩不麻,即便吸饱油荤,也半点不腻。
&esp;&esp;主桌上的油焖肉没怎么动,笋片倒吃干净了。杨母嫌自己貌丑,坐在宴上丢人,便不肯来。瞿夫人瞧着这菜好,于是收拾妥当,让杨松带回家孝敬老母了。
&esp;&esp;杨松这人平日里闷声不做响,倒是看他不出,酒量好得很,同江星阔都能杀几个回合,后来泉驹喝不下了,都是他替泉九挡下。
&esp;&esp;杨松此时站定的看公孙三娘,眼神清明,走路也是不摇不晃的。
&esp;&esp;“阿娘苦了大半辈子,肚子里没油水的人,就喜欢吃肥肉。”
&esp;&esp;瞿青容和泉九成婚这日天气晴好,夜里也无云,月色动人。
&esp;&esp;杨松肚子里没墨,傻眼瞧了半天,就听他由衷的道:“真亮堂啊。”
&esp;&esp;“今是十五啊。”公孙三娘说着,就觉得手叫杨松挨了一下。
&esp;&esp;她眼皮一跳,就想打人,不过还是忍了忍,手就这么一挨一蹭,直到食肆胡同口。
&esp;&esp;“快回去吧,你娘没等到你回家,睡不着的。”公孙三娘道。
&esp;&esp;杨松点点头,想着家里还有一碗冷饭,明早上开了灶,把冷饭扣进去,搁一点阿姥做的咸齑,再把瞿夫人给他的大油焖肉添进去,咕咚咕咚乱炖一气,他娘保准喜欢吃。
&esp;&esp;杨松正美滋滋的想着,伸手要敲门,忽然发觉门是虚掩着的。
&esp;&esp;这不对劲。
&esp;&esp;文豆想把炒货卖到武学里边去,泉驹年节里有空,他这几日都在泉家睡,同他商议这事。杨母胆子小,夜里杨松出去,她总要结结实实上门栓的,听到他的声音才会开门。
&esp;&esp;杨松来不及多想,推门进去了。
&esp;&esp;他这铺面后边只有两间房,夏日人家卖冰的时候,这房间都当库房使,不过杨松收拾了出来,文豆一间,他和杨母一间,夜里就睡在榻上,方便看顾杨母起夜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