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钱阿姥一脸愧色,岑开致浅笑着摇摇头,道:“阿姥带阿囡去天井里洗漱一下就歇了吧。”
&esp;&esp;夏夜到了这个时辰终于添了点凉气,阿囡大约是哭累了,方才一路回家满眼新奇,也看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esp;&esp;钱阿姥睡不着,熄了烛,开了窗子透气,就见一片明亮柔白的月色下,岑开致正在天井里忙活。
&esp;&esp;“阿姥睡不着吗?”岑开致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勾了把凳子让钱阿姥坐下。
&esp;&esp;钱阿姥素来勤快,又是寄人篱下,坐下便开始剥虾。
&esp;&esp;“也是你年轻眼睛好,又利索,要是叫我削荸荠,就算在白天,一不留神手指也要削破。这,虾和荸荠,做馅啊?”
&esp;&esp;新鲜的虾壳肉黏连,不好剥,钱阿姥老眼昏花,剥了之后还得捋一捋,以免有壳残留,影响口感。
&esp;&esp;虾剁成茸,荸荠碎则以绿豆大小为妙,嚼起来脆生甜口,衬得虾味更鲜。
&esp;&esp;这馅做羹,做馄饨,加一点猪肉馅炸油饼,都是很好吃的。
&esp;&esp;夜渐深,勾栏瓦子的喧腾渐渐平息。
&esp;&esp;四四方方的天井小院里,虾茸荸荠馅悬在井中,一个竹篾倒扣上井沿上。
&esp;&esp;岑开致摸黑躺进床褥里,闭上眼时,脑海里忽闪过那张深刻鲜明的面孔,心里有些不得劲。
&esp;&esp;他不像是虚有其表的人呐。
&esp;&esp;贞姬
&esp;&esp;钱阿姥临睡前想着要早些起来帮岑开致开店,也许是体力不济,明明是骤然换了地方住,她竟没有半点不适,同阿囡两个齐齐睡到日晒三竿,真是羞惭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esp;&esp;“阿囡、阿姥,你们醒了?”
&esp;&esp;岑开致忙活了一早上,此时才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品一盅雪浸寒梅酒,一解暑热,见她们起来了,又打算起身做早膳。
&esp;&esp;钱阿姥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esp;&esp;岑开致知道她的性子,指着留下来的十几朵馄饨,道:“给你们剩的,旁的都卖掉了。”
&esp;&esp;若不是她说自家孩子要吃,这十几朵也剩不下来。
&esp;&esp;临安如今也多北人,太腥气的鲜味他们吃不来,这虾肉馄饨就正正好,一口一个,舌头都险些吞掉。
&esp;&esp;此时客稀,岑开致托钱阿姥看店,说是去集上卖猫,转而却去了大理寺。
&esp;&esp;都说生不入官门,可岑开致连大牢都住了几个月,早不避讳了。
&esp;&esp;“我找少卿大人。”她一脸自然,十分淡定的说,手上提着的竹篮更像来给江星阔送餐食的。
&esp;&esp;守门的差使看她生得清丽脱俗,心里便泛起了嘀咕,“该不是大人新晋相好的?”
&esp;&esp;如若这般,便不好再拦。
&esp;&esp;“你等等,我传话去。”
&esp;&esp;也是他一时多嘴,在有人找的‘人’前边多加了个‘美’字。
&esp;&esp;江星阔出来的时候,身后就莫名其妙多了好些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家伙。
&esp;&esp;江星阔很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天降的桃花运,隐隐猜到是她兴师问罪来了。
&esp;&esp;走近了,他听见竹篮里透出猫儿叫,嘴角忍不住微翕。
&esp;&esp;“怎么?找我卖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