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炽!
明憬的心突然一紧,趁着怀里折喻也看过去的瞬间挣脱开,毫不留情地将怔仲的青衣女子往后一推,揉揉眉心,莫名有些头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热闹啊!”慕容炽倚在一块高耸的山石旁,翘着脚来回晃着,这般不雅不成体统的动作被她做出一股懒散惬意的美感。
肩膀的衣袍顺着水痕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肩头,月光踱着一层银辉,是与折喻全然不同的惊世美,像妖精。
明憬一眼就足以看出,她来得十分匆忙。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憬抿着唇,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发现身后的视线灼灼,正看着她一眨不眨,是折喻。
刚才猝不及防间被她推开的青衣女子此刻正半伏在地上,指缝间尽是被碎石擦出的血迹,以剑撑地缓缓站起,看向明憬的眸光十分受伤。
她抬着头,顺着明憬的目光望过去,在看清慕容炽长相的瞬间缩起眸,眸底尽是惊骇。
然后飞快站直身体,忍着伤痛运起灵气,以明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将她拉到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铮”地一声剑鸣,是邀月剑出鞘的声音。
月光皎皎,这柄因月华而生的古剑格外明亮,剑身流淌着纯白的月华,剑气凛冽,被折喻的右手握住。剑尖闪着一点寒芒,指向慕容炽。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空气因邀月剑的出现挤压出闷响之音,大战看起来一触即发。
慕容炽的眸光凝成一点,沉沉看着寒芒闪烁的剑尖,眸底神色凉彻骨,依稀还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被人拿剑指着?大约一千年了吧。
而一千年前,拿剑指着她的那个人,还不是眼前一身青衣、清冷又染血的女子,那柄剑也不是如今因弯月皎皎,铮鸣地愈发响亮的邀月剑。
分明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柄剑,慕容炽却奇异地感受到同一种压迫,似杀戮之剑悬于头顶,随时有取走她生命的可能性。
才第六境巅峰的修为,还是跳崖下来渡过罡风凌厉的重伤之躯,居然还拥有伤到她的实力吗?
慕容炽眯起眼睛,眸底浮起浓浓戾气和杀意,在夜色席卷里慢慢立正身体,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眉梢间尽是冷肃。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理清楚那些奇怪的地方。
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柄剑,却是同一脉的修士,她们修的是一模一样的剑道,名为无情道。
可惜的是,眼前这个青衣女子的无情剑道,看起来很不好呢!
道心几近破碎,剑气飞溅,即将面临不受控制的危险,随时会身死道消。
慕容炽缓缓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启唇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对面的青衣女子一边握紧手中剑,一边出声,近乎于咬牙切齿般的讶异复杂:“慕容炽。”
折喻吐出这三个字,对着身后一点都不害怕、看上去极为从容淡定的明憬道:“小憬,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哦?竟然还知道她的名字?
慕容炽颇为诧异地眨眨眼睛,心里莫名感到几分不爽。
青衣女子知道她的名字,可能还会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往,而她却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和明憬有什么关系,这可不太好。
慕容炽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于是含着笑容眸光深深,迎着折喻哪怕右手被血糊满也稳如泰山的剑尖启唇:
“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本座的地盘,还要带走本座的人,这可不太礼貌哦。”
什么本座的人?
折喻皱起眉,只觉这尊祸世大妖的行为很怪异,说出来的话也乱七八糟的,抖着剑尖默默蕴气,以期寻到机会一击即中。
她当然不觉得无数圣地大能费尽心思困住的大妖,会被她一剑刺死,只是希望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明憬回到崖上天地去。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可以慢慢跟明憬说。
她想得入神,甚至将明憬的沉默当做认同,心底掠起一丝欢喜,就听到慕容炽抬高声音唤道:“明憬,我们打起来的话,你站在哪一边?”
明憬被折喻护在身后,举目对上慕容炽玩味兴奋的眸光,心里无奈又好笑,回复的声音温柔且坚定:“当然是站在你这边。”
都已经缔结生死契约,答案自然毫无疑问,慕容炽怎么还喜欢明知故问呢?
慕容炽于是笑弯了眉眼,迎着折喻一瞬变了颜色的面容挑起眉,唇角勾起的笑容极其挑衅:“既然站在本座这边,怎么还不过来呢?”
她顿了顿,嗓音好似打着旋地撞过清冷月光,泛起一池清波,柔和含情,尾音上勾,十足十地娇媚亲昵:“我的小家伙。”
明憬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迎着折喻望过来难以置信且震惊的目光笑得没心没肺。
手一挥,那截青色的袖子就被她漫不经心地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