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到现在。
赵侍良面色一沉。
“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鸢戾宫没能磨平你的棱角啊!我的双鬓都已经白了,你却依然是如此的年轻貌美。”赵侍良幸福地看向对面的女子,严丹蔻也望向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不能为他而跳动,但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息,颇具他人怜悯。
或许,她真的是一个看脸的人吧!或许,时间已经抚平了一切,那个曾经被称为“月枝第二美男”的人,终是卸下了羽扇纶巾,成了岁月里最容易被忽视的小老头。
“遗诏这种事,你应该去问追随王太后多年的杜莺时,她完成了护送传国玉玺的重担不是吗?还有在天池当了一辈子底层女官却突然提出要去守边境的蓝可贞,遗诏在她手里的概率,比我大吧?万一她去边境是为了私藏遗诏呢?”赵侍良拿出了经纶宫行相的架势。
严丹蔻敲了几下桌子,说:“可你不一样追随王太后多年?正因为一提起遗诏世人想起的都是杜莺时和蓝可贞,你才能成为最保险的人选。而且连坐之罪是可以判死的,你却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王太后在有意保护吗?”
赵侍良垂眸。忽然,他起身,打开了一个被积压在纷繁书桌子上的木盒。他将平平无奇的盒子里同样平平无奇的麻黄纸卷展示给她看,问:“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严丹蔻的眉毛抽了几下。
“这就是。。。。。。清河的遗诏?”
清河这么随便的吗?赵侍良也真是心大,都不放个隐蔽点的地方。
“如假包换。”赵侍良合上盖子。
严丹蔻抬眼:“你。。。。。。”
“没看过,上面有灵力禁制,十二祭司合力都未必打得开。”赵侍良神色如常。王太后在给他遗诏的时候跟他说这些,究竟是信任还是不信任呢?
“哦。”严丹蔻将盒子收进怀里。看来这封遗诏意义重大,甚至会改变历史。“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们现在这样对视,犹如老父亲看即将出嫁时的女儿。
“可以。”赵侍良点头。
“你长子的名字那么突兀,后来为什么不改啊?”严丹蔻语气平缓,试探地向他问道。
赵侍良的仙风道骨一顿,眼眸在须臾间明亮起来。
“因为是你起的啊。”他笑。
“丹蔻,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好啊?”30年前,还是这个小院子,玉质金相的赵侍良白袷蓝衫,拿着厚厚的经书犯了难。
“赵牵吧,我想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16岁的丹蔻一边荡秋千,一边毫不在乎地说。
“这名字寓意挺好,但女孩。。。。。。不大会喜欢吧?”
“这你不用管!万一它是个儿子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侍良有些担忧,他的女孩儿跟随的毕竟是那位特立独行的惠棠殿下,万一。。。。。。
“我的意思是,要是女孩的话就叫‘芊’,郁郁芊芊的‘芊’,出自《列子·力命》,指草木苍翠茂盛。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有这样的来历,一定会开心的!至于我刚才说的寓意嘛,同字做不到,那就同音嘛!‘芊’照样可以表示牵手。”严丹蔻从秋千上跳下,扑进赵侍良的怀里蹭了蹭,良久才罢休。
侍良,我想一直牵着你的手。
如果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那一定是。。。。。。
我自己的选择。
严丹蔻刚进正明门就遭到了一股强烈的灵力堵截。
看样子,这个晚上是没那么容易度过了。
十二祭司比青缇更早地察觉到了严丹蔻走出鸢戾宫的意义,娵訾祭司于鸢戾宫前的生硬表现就是证明。海暮云代替清河成为了十二祭司平票时做决定的人,却还是道行太浅,震不住那群老狐狸。
“我说各位,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严丹蔻懒懒地瞻仰着苍旻之下的月亮,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天池圣女的黑袍衣袂。
“严丹蔻,浪子回头金不换,这里无人想与你为敌,若你能交出手中之物,那你依然是我天池前途无量的星迢宫祭司。”娵訾祭司从如墨的夜色中走来,手上还握着把龙纹贝母扇。
象征着圣女灵力的黄金色纹路与贝母扇上的繁华商业图遥相呼应,在洁白的月光下流光溢彩,严丹蔻看了却是连眉头头没眨,她摸了摸手腕上同样兴奋的海涛蓝琉璃环,哂笑道:“妙瞬,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