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这几天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难受!万俟千乘要娶她,明显是想通过“成为永昭公主夫婿”这样的方式名正言顺地夺取羽族的江山,她原以为他只是想利用傅萍为伯鲁争取到更多的耕地和领土,却没想到他和傅萍是一样的货色。
当年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王子怎么就变了呢?不会是和黎润泽一样,被她负了以后就“黑化”了吧?
她当年也没有特别亲近万俟千乘啊!总共也不过相处了三天时间而已,下下棋、聊聊天、看看风景,就这样简单又寻常的步骤,他就爱上自己了?
青芜完全搞不明白他现在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和在清溪峡乱拆大坝的“假永昭”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现在羽族遗部的局面很糟,她需要外援。
韵仪怎么还不回复她的灵信?她焦急地看向窗外。
“哒哒”,帐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精神紧绷的她本能地回头:“阿木烈。。。。。。”来人却是慕容烈阳。青芜慌了,今天并不是她和绕雀、翠缥见面的日子,他怎么会来?
是。。。。。。发现什么了吗?他,想起他们在明都天牢的时候了?当年她摘下面具给他看了真容,虽然她现在用的是“傅青芜”的脸,但照样金发碧眼,他。。。。。。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龙族大军压境,是因为万俟千乘要摧毁清溪峡大坝?”慕容烈阳一脸的严肃认真,与他相比,她的格局倒是小了。
龙族已经大军压境了吗?
“是——吧。”她回答。
慕容烈阳皱眉。
“你不是说‘要把我心爱的故乡恢复和平’吗?为什么还不作为?”
他这是什么语气?她又不是救世主。
“我、我还不知道万俟大君和永昭殿下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冒然行动,会打草惊蛇。而且,他们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长川白府和哲王府能应付的程度,如果能借助月枝和大夏的力量,那、那。。。。。。最好不过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隐隐觉得这不太光彩。
果然,慕容烈阳急了,他质问她:“自己家的事,却要别人来插手,这像话吗?”
“没办法啊,这就是羽族的现状嘛。”她摊手。
慕容烈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问:“你不是圣女吗?圣女不应该为天下带来和平吗?为什么要无动于衷?”
青芜嗤笑:“你搞错了吧?圣女的职责是‘等待神谕,造福终生’!神谕不下来,我们是不能干涉凡事的。”
慕容烈阳也笑了。这就是她输掉风沙之城的理由吗?因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真是那样也就罢了,可风沙之城一战她根本没尽全力!大成皇帝一生从未打过败仗,她也没有!为什么偏偏在那一战输了?为什么?!
“那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来看待呢?万俟千乘就在你身边,你除了陪他唱戏,还做了什么?”
青芜继续表示无所谓。
“如果战争是杀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了。杀三个人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群龙无首的蝼蚁会在垂死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到时候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傅氏冒出来,这场暴乱永远都有领袖,永远都有精神寄托,永昭殿下不就个例子嘛,她忽然死而复生,也没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假的,明明现在外面易容丹泛滥。。。。。。”
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她没有再说下去。
慕容烈阳没有说话,像是同意了她的观点。青芜再道:“况且我们还不占理,他们的口号是‘夺回羽族的弱水以北’不是吗?这要是扼杀了他们的信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想要月枝归还羽族的弱水以北。”慕容烈阳倏忽抬眼。
哈?这是个肯定句还是疑问句啊?自己在他心中。。。。。。有那么善良吗?青芜手中的琼浆差点落地,但她还是很谦逊地回答:“你这个主意好啊!要是弱水以北能回到羽族,今后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打着‘玉斧修月’的旗号行贪权之实了,我想想,想想能不能把它变成现实啊,我想想。。。。。。”
她心虚地喝了口葡萄酒,好甜!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慕容烈阳起身走向门外。恰在此刻,万俟千乘掀帘进来了,两人四目相对。万俟千乘偏头把视线移向他身后的青芜,又露出了那种文雅而不失乖戾的笑容:“怪不得我与你提起成婚的事时你有点不情愿,原来是早有意中人了啊!”
慕容烈阳侧身看向她,像是在说“叫你犹豫不决,现在怎么办”?青芜杯中的酒液微微溢出,撒了点到地上,白色的羊绒毯染上了血色,夜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