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我们给你2万元报酬,这很合理。一个宇航员难得会有这么多钱。
你说要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
“福伊尔,不跟我们合作,你将被送进中央情报局。”
“我看你不会这么急着想把我交给他们。要不然你不会费那么大劲在我身上动脑筋了。不过把我交给他们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这狗娘养……”达根汉费力地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不错,我们不会马上把你交给他们。但你也别想装糊涂就可以把我们骗过去。”
“我没装糊涂。”
“你好好给我听着,我们的律师正在纽约等着,他们会把你交给法庭。假如判不了你,我们将把你送到一个地下医院去,让你永远呆在黑暗中,一天天腐烂掉。直到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为止。你看着办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福伊尔仍然态度不变。
“好吧。”达根汉吐了口痰,然后猛然指着他刚才捂过,现在已腐烂的花蕾说:“那就是你的下场。”
第五章
法国与西班牙接壤处,法国一侧的小镇圣吉隆斯以南,有一个地球上最大的裂隙,名叫古佛尔·玛特尔。它不仅是最大的,也是最深、最长的。它沿比利牛斯山脉,蜿蜒曲折长达数英里。在这个裂隙里还有一个以它命名的地下医院。这是为了防止病员跃飞升空,从医院中逃跑。
医院的通道和病室内设有照明设备,但从不使用。警卫和护士们都有特制的红外线夜视镜。洞内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地下暗河的流水声。
每天上午8点,由钟声唤醒病人,然后在15分钟内吃完早餐,因为盘子在15分钟后会自行溶化。8点30分,数百名病人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去清洗室,然后像屠宰房里的猪一样,被消毒、冲洗、剃毛、换衣,完了之后再回各自的病房。有时他们还要上课,由医生给他们上道德伦理课。
到了下午,院方还要让他们干点活,说这是治疗的一种手段。每个病房都有一个电视屏幕,病人将手伸进屏幕的阴影框中,根据立体视觉画面进行操作。实际上他们的动作由电视机接收,再传送到机器人身上,由外面工厂的机器人进行实际制作,时间持续一小时。
福伊尔在这寂静的世界中偶尔听到过像爆炸似的巨响,他觉得奇怪,有次在清洗室他对身边的黑影悄悄问道:“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爆炸?”那人觉得他问得奇怪。
“啊,就是把东西炸成碎片。”
“那不是爆炸,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在瞎闯。盲目跃飞升空,结果撞在石壁上撞死了。”
“我的天!”他暗暗吃了一惊。他理解那些因瞎闯而丧生的人的心情。黑暗、沉寂常会破环人的毅力和意志,最后产生绝望情绪。病人们每天都渴望早晨的清洗时间快些到来,一到清洗室就互相悄悄说话,以此排遣寂寞。一旦有人连这也满足不了,那么不用多久就会听到地下深处传来的爆炸声,一条生命又消失了。
时间一长,福伊尔熟悉了这一切,随之孤独感也油然而生,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日三餐,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去听别人说话。他大脑开始飘浮,似乎又回到了梦境中,回到了“诺曼”号上,重新开始了求生的挣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连幻觉也没了,似乎回到了母腹中,在胎胞里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天使,她在对他说话,又不像对他说话,一会又唱起了歌,声音忽高忽低,时近时远,说了不多一会又渐渐地消失。
他不敢动,静静地听她说话。这时天使突然在他耳边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逃出这个古佛尔·玛特尔医院。”他觉得天使的嗓音很甜,令人舒服,但她柔和温暖的语气中还夹杂了一丝愤怒。
他睁开了眼,病房内仍是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没有见到天使,但声音依然存在。他突然觉得有了希望,绝处逢生,肯定是上帝来帮他忙了,于是自言自语道:“不错,是有逃生之路。”话刚说完,他就听到有人在喘息,接着那人问道:“谁在那儿?”
“是我。”福伊尔答道。
“可病房里就我一个,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就在这儿,从没离开过。谢谢你帮了我。”
“你是谁?”
“格列·福伊尔。”
“我在女病区,房号南900,你呢?”
“男病区,北111。”
“你离我有四分之一英里。我们怎么……啊,是传音线。我以前以为这只是传说,看来是真的。”
“我要走了。”
“福伊尔,听我说,别走,瞎闯会死的。我们遇到了奇迹。”
“什么奇迹?”
“这个地下医院有一种声纳缝,它能传送人的声音。过去人们称这种声纳缝为传音线。我以前不信有这回事,但现在我信了,我们是在通过传音线说话。除了我们俩,别人不会听到我们的说话。福伊尔,要想逃出去,我们得先计划怎么逃。”
她叫杰斯贝拉·麦奎恩。她个性很强,人很聪明,但脾气粗暴,因盗窃罪被送入这家地穴医院,一关就是5年,现在遇到一个能听她说话的男人,她很高兴,于是对他讲了她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