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去,德妃的声音上立即添上了焦急,“你怎么出来了?”
二皇子老实地回答,“儿臣想去向父皇请安……”
“他算你哪门子的父皇!”德妃直接便领着二皇子往回走,“竹舍人呢?”
“竹先生道有事,似乎是出城了。”
德妃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她看向宫城边上微微透出来的阳光,竹舍人出了宫……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唇角无法抑制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此时已近夜,尚止守在建元帝身边,倏地突然跪了下来。
“止儿?”建元帝不解。
“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泰安候意图谋反,在西南边境已策反三十万大军,不日内将举兵上京!”尚止的话有些急,他回到京城已有数日,建元帝一直未醒,今日才得以禀报……距离他回京已有数日,若是泰安候大军脚程快的话,现在已入中原地区!
他已有数日未曾收到顾淮的信,但泰安候起兵的消息也不曾入朝,守在建元帝身边的这么多天内,华京之中风起云涌,尚止带着暗卫在其中捕捉了不少消息,而这些消息却让他更加心急。
建元帝听闻这个消息却没有丝毫的震惊,似乎还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尚止在说些什么。他若有所思地开口,“啊……竟是泰安候。”
尚止皱紧了眉看着建元帝。
“既是他,便将泰安侯府中人抄了吧。”建元帝轻描淡写地开口,然后便好像扛不住了一般,重重地咳了起来。
“皇上!”尚止不敢相信建元帝竟然这么草率,如今泰安候手握重兵,皇帝处置了泰安侯府人只会让对方更有借口直接大兵压境!
听到了尚止的声音,建元帝微微睁了睁眼,看到自己倍加疼宠的后辈微微笑了一下,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挚爱。“惠儿,怎么啦?”
尚止简直要绝望了,他紧紧地咬住牙根,“皇上!”
这一声让建元帝清醒了些,他看着尚止,突然挣扎着伏到了案桌之上,颤颤抖抖地提起了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慢慢地拿过玉玺盖了印章。
沐恩太监在旁边一直默默地看着,此时只是低着头拿过了那份帝王圣谕,然后递给了尚止。
写下这几个字仿佛便用光了建元帝最后的力气,他瘫在了龙椅之上,朝着尚止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尚止慢慢地展开帝王手书,只见上有一行大字:朕病期间,睿亲王代朕行权。
他看着病得已不成人样的建元帝,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然后一个转身,离开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尚止刚离了宫殿,并没有立即往内阁而去,而是直接出了宫。建元帝病中卧榻期间都是内阁主事,但此时的内阁名存,实际上却已支离破碎。六部尚书中,刑部尚书已致仕,兵部尚书前卫国公病逝后也无继任者,剩下四人中,礼部尚书已明白亮出了自己的五皇子党身份,其余三人态度也是暧昧不明,但随着帝王的久病,暗卫调查而的的消息中也显示这几位已开始蠢蠢欲动。
他直接去了镇国公府。
风雨欲来楼欲催,尚止心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现在的大尚王朝已经呈现出大厦将倾的颓势,而唯一的支撑者,便是始终忠于大尚帝王的镇国公一脉。
尚止进了镇国公府直接便甩出了帝王手谕,镇国公看着帝王的手书,审视的眼光环视了尚止一圈后,坚定地跪了下来,“但听睿亲王吩咐!”
京中的一切开始紧急运行起来,所有能调动的布防也开始展开,帝王罢朝后的第十一日,早朝终于又再次召开,尚止一脸冷色地站在龙椅之下,不缓不急地宣布了泰安候造反的事宜。
他就站在那里,一副胸有成足,万事俱备的表情。百官心中存疑,帝王的久病不朝已让这个朝廷摇摇欲坠。
吏部尚书作为首辅直接上前询话,“王爷殿下,虽您手中持有陛下圣谕,但泰安候谋反一事滋事甚大,但凭殿下您一面之词,毫无实据,恐有一言蔽之之嫌。”
“杜妃、仪嫔心怀不轨,意图谋害帝王,陛下已赐往生。泰安侯府已无,尚书大人言中所及泰安候,却是哪位?”尚止说。
吏部尚书一哽,泰安候一夜被抄家,满门落狱,圣旨上却无罪行。他哑了哑,没有再多说什么。
“杜泰若有冤屈,上京申诉便是。本王已发谕令,他大可前来陈情。”尚止的话语刚落,殿外的传令兵声音穿透了整个金銮大殿,“报!西南军举兵犯上,大军三十万已到山西!”
山西!整个大殿立即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山西!
从云贵到山西至少需要半月路程,一路城池守军无数,西南军怎么会如此迅速,犹入无人之境!
有些较老的臣子们已经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场祸事,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他们浑身不禁颤抖起来。
尚止高高地扬起了手,“传令下去,山西守将备战!镇国公!”
大战,一触即发。
在传令兵的消息到达华京的时候,西南军已经直接绕过了山西,三十万大军竟硬生生绕着小道直逼华京!
德妃坐在自己的宫殿之中,看着自己面前燃着檀香的佛龛,轻轻地拿了过来,一个松手,佛像摔落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