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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2页)

月光结束浪漫的旅程,在梅纹洁白的皮肤上洒满奇异的光晕,溶解在水波中。她拉起他的手,伸展四肢,向更深的地方游去。她的身体吸纳了充沛的水分,柔软丰盈,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海底的礁石丛中,一处幽暗神秘的洞穴越来越近,鱼群安然为他们让开道路。嘉羽感到气泡滑过脸颊时的*,他就快要融化。

他听到梅纹说,来,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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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82节

嘉羽在黑暗中醒来,有一晌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客厅的灯光明晃晃地汇聚在门缝,仿佛暗夜被利刃划开,迅速干瘪下去。他望见不远处桌子上有一粒绿光跳动,想必是梅纹的手机。他这才恍然想起身边的人,搂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身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头发整片散落在他的肩上,细细摩擦着那里的神经末梢。他看看表,不过两个小时,却终于睡着了,睡得很沉。干渴如焚,他将手臂一寸一寸从梅纹怀里抽出,轻轻起身,复将被子给她盖好,胡乱摸了件衣服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冰箱里有几罐可乐,开了罐一口饮尽,燥热才渐渐压下去。无意中发现一包大卫杜夫,于是抽出一支,撩起头发,小心对准煤气灶点燃,回到客厅,一屁股陷进绵软的沙发里。

白烟升腾,投在墙上的暗影仿佛一片野火,无声地湮散。该来的始终不出现,不该来的却暗度陈仓,发生得毫无征兆。嘉羽猛然吸进一口烟。凭借一场不成功的车祸相遇,他们的每一次相见,或者说约会,都是非常态中不经意间完成的,这正是他所中意的并不循规蹈矩的生活方式。他们的相处,也始终是融洽的,没有过多的需索与压迫,无法喘息地挣扎,却有真实的质感,这或许与他们心灵的重量有关,懂得保留与退避。

然而恰恰是这重量,他们身上背负的故事,总给他某种幻境的错觉,仿佛冥冥中被人推上舞台,按照光怪陆离的剧本演绎本不存在的情节,开口即是自己都费解的念白。这一切巧合得令人生疑,却也壮着胆子让他们敢于走下去,似乎他们所念所想,都应该到达一个终点,并且最终圆满这个巧合。

他如此想得出神,并未留意一截烟灰无声地落在地板上。可是无论这个故事可以被修饰得如何浪漫,他们最终都躲避不了时间的拷问,就像海水退潮之后,才能辨认礁石的颜色一样。嘉羽发现做决定对于自己来说,变得越来越难,他不愿踯躅不前,但也不愿被此刻狂乱的夜色和心绪屏蔽了真相,他需要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坐在清凉微光中,看着烟头缓缓熄灭。

嘉羽回到床上,梅纹苏醒片刻,揉揉眼睛问时间。嘉羽含糊其辞大约四点钟。梅纹凑到他的面前闻闻他的鼻息,抱了枕头翻过身去说快睡吧不早了。趁着气息沉淀完全之前,又模糊难辨地吐出一串字,似乎是说让他少抽烟,今后日子还长呢。

于是又剩下他孤零零地躺着,分秒流逝,等待睡眠再次成为捕风捉影的游戏。他希望睡眠像大平原上的龙卷风一样忽然来袭,将他疲乏的身体抛上九重天,抛进凝重的虚空中去。他便可犹如一息仅存的长眠植物人,重回永恒母体,忘却一切,等待它们像伤疤上的血痂,变硬、脱落。如是,记忆生长,只留下最美的画面。

梅纹气息沉定地睡着,嘉羽跟随她的节奏呼吸了一阵,终于因为氧气供应不足而作罢。他想将她拉到身边,不为别的,只希望自己能够转换出情人的眼光来捕捉她熟睡的神态。可当他伸出手去,却始终无法坚定地触碰她的指尖。他并非后悔,即使明知是错他也从不后悔,因为自欺与逃避只会令痛苦更加绵长。然而此刻,他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现在的,他都不明白。

他穿好衣服,轻掩房门,独自下楼去7…Eleven买了果汁和香烟。走出店门的时候,他看到天幕闪烁着稀薄的星辰,曙光即将从漫天的云霞中映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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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83节

梅纹拉开厚重得足以杀死一切黎明的窗帘,白光倏然涌入,她站在前面,透过纱窗细致的网格凝视这似乎久未谋面的世界。阳光照耀在流动的车顶,照耀在硕大的旋转广告牌上,反射在她的身上,使她感到空前的温暖。楼下走过一队放学的小学生,原来已是中午时分,花花绿绿的书包,一个男孩子摘下毛线帽子,顶在指尖飞转。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春天已经到来。

她是格外喜欢春天的,尤其在这个北方平原上的城市,春天由于它的短促而显得格外珍贵。气温骤升,世间万物因此而疯狂生长,街道上飘扬的尘土也肆意舞动起来,它们追逐着巡回于垃圾堆的流浪狗,在人们的鼻尖旋转,被贩卖新鲜肉类的小摊贩们一蒲扇打飞,它们无法停止,穿行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散布关于春日的流言。

她想起大一那年,春天来在不知不觉间降临。多么明朗的时光。虽然身为新生,举手投足仍显得稚嫩,却由于听闻各种各样的典故,内心褪去青涩,生出玩世不恭的冲动,将自己置于校园主宰的地位。

她总在这般明亮的日子里逃课,溜出教学楼,抱一本波德莱尔,走在荒僻的校园小路上。榆树总是花叶同放,空气中弥漫清甜的香,阳光渗透过尚不成型的树荫,被摩擦割裂,跌落在草坪中。

她与自己愉快地相处,静静打发掉整个下午。同时永远有数不清的理由打消自己的罪恶感,譬如读中文的就该生性自由,用奇遇和灵感装点生活,虽然或许事实仅仅是,她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大话连连的教授。诗人用文字教给人们热爱生活,那么与其正襟危坐于困室,倒不如躺在青草汁液的芳香中沉沉睡去,沉所有的烦恼到明天,沉所有的紧迫到明天。一觉醒来青天白日腾云流彩,她已身处凌霄之上,那里便是人界的尽头,人情冷暖业缘流转直至烟消云散之处。

她转过身,看着自己凌乱的房间,随意丢弃的衣物,放佛看到荆棘密布的来路。就像以往面对每次转弯时一样,她总相信幸运,自己并不是被遗忘的孤儿。她可以遇见望熙获取爱的能力,就能够与嘉羽开始一段新的旅程,纵然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一切外来的友善都施以坚拒,使他的内心世界难以被接近。他是一头丧失攻击性的野兽,饱含对生活的不信任,如同他时刻回避的眼神。然而伤口总会愈合,时间的洪流会卷走锋利如芒刺的回忆,即使它们曾经磐石般坚固,然后抹平心情的坑洞,带来新的契机。

她相信即使对生活的触觉最为迟钝的人,也不甘愿放弃朝向更多幸福的实际,嘉羽更是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感受和分享的愉悦,他是细腻的男人,这正是他们之间微妙的维系所在,在一次次短暂的交谈中,她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而自己虽然已丧失过剩的心情去怀念,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挥霍,出于自私的目的,她需要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相伴而行。

她将自己放置在浴缸里,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一丝一毫扩散到温热的水中。她明白在她和嘉羽之间隔着一江湍流,但她相信,只要拥有足够的耐力,纵身下去,一定可以泅水而过,抵达彼岸。

在潮热的空气中,她拿出手机,对他说,我想你,我想见你。

《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84节

收到短信的时候,嘉羽正望着傻笑出神。风和日丽,他打开门,微风徐徐而入,将房间里多余的人的气味置换出去。隔夜饭菜的味道,烟味,以及衣物上散发出的油脂气息。

傻笑一步三犹豫地从小院中央走来,警觉于任何可能突发的风险,确信安全无误之后,才大方地蹲下,在门边蹭脑袋。它仍处在无忧的童年,皮毛尚未达到厚实的程度,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显得洁净而蓬松,在阳光下泛出金黄的光晕,似带上了某种神性。

嘉羽无法唤它过来,便用瓶盖乘了些果汁送到近前,傻笑身体微微一缩,但身为地头蛇的自信又使它安定下来,等待嘉羽退出足够的距离,才谨慎地凑过去嗅闻。

看来它很享受这味道怪异的液体,几下便舔食干净,然后向嘉羽投来充满渴望的眼神。在几次三番被满足之后,它终于砸吧几下嘴巴,走到房间中央的空地,在窗棱投影之间阳光最为充沛的地方悠然卧下,准备好迎接漫长而舒适的午睡。

它并未像往常一样彻底蜷缩起来,而是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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