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气狠了,急喘了几口气,才继续疾言怒色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是被迷惑也罢还是真的动情也罢,青云宗丢不起这个人,你师父我也丢不起这个人。你尽快将人给我处理了,然后发布一则宣告,就说是她勾引的你,你境界未稳,一时受到了蛊惑,所以才——”
“师父!”
陈最愤然打断了他的话,“她曾是合欢宗弟子不假,可她也是被合欢宗所蒙骗的无辜之人,她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凭什么容她不得?”
沈淮序声音冷沉道:“就凭她是合欢宗的妖女,你们俩就永远不可能。我青云宗持身立道两千多年,从未与邪门歪道有过任何牵扯,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要让我失望。”
陈最闭了闭眼,紧攥成拳的手背青筋绷现,连日未眠,使得眼底青黑一片,衬着苍白的脸色,犹如挥之不去的阴翳。
再次抬头,双目已经渗出赤红。
他垂首一叩,声音喑哑:“师父,此事尚有疑点,呦呦她早就脱离了合欢宗,与那邪门歪教没有半点关系。至于……表妹的事情,是我一时犯了糊涂自作主张,她对此毫不知情。”
沈淮序看着他一叹:“最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是不是合欢宗的弟子,又是否无辜,本尊根本就不在乎。本尊在乎的是你的前程还有我青云宗的名声和脸面。
如今流言四起,众口铄金,你若真想保住她,便尽快跟她断绝关系吧。”
“断绝关系……”
他无声地呢喃了这一句,心像是突然被抽空,什么也感受不到。
不!
他不能没有她!
绝对不能!
如果没有了她,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会是他的妻,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他们还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陪着他一起长大……
温热的湿意抑制不住地泛出眼眶,他猛地摇头,牙关死咬,拱手哑声道:“师父,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弟子会找到妥善解决一切的办法。”
沈淮序看着他喟然长叹,却不再说话,衣袖一拂离开了大殿。
陈最仍旧跪在原地,两手握拳撑在地板,脊背微弯,像是一只折翅的鹤。
良久,他踉跄着起身,将散乱在胸前的发拨至身后,练习着挂起一抹与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才转身步出大殿。
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平仙城距离青云宗遥遥千里,又有母亲做保,不久后更有俞家的人过来坐实呦呦的身份,只要成了亲,一切就尘埃落定,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漏子!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他!
陈最眼睫微垂,眼底一片阴冷。他在脑海里仔细搜索,曾经都与谁有过龃龉过节。
可想了半天,竟是一无所获。
他处事和善,滴水不漏,无论在陈家还是在宗内,几乎没人拿得出错来,这么些年,也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口角,更别提结仇结怨。
难道是觊觎他的身份?
可想到这里陈最又很快摇头否定。
他的那些师弟若是想针对他,何必要等到现在,何况他们估计巴不得自己坐稳大师兄的位置,好一直替他们干苦力。
陈家就更不可能,实力为尊的修仙界,只有家主的修为越高,家族才能跟着水涨船高。他在这一辈里,修为和天赋都是遥遥领先的存在,这些人没道理愚蠢到跟他作对。
他心思百转间,不自觉地走到了宁洮殿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