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后二时,仙缘流水宴已然备齐,桌案之上摆满了各式美食:肥美灵猪炖大白菜豆腐、翠绿妖豆烩魔芋丝、金黄薯块拌紫茄……
村庄空地上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坐满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们,他们或高谈阔论,或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李楚生对此并不感兴趣,只自顾自地取了几碗菜肴,带着李小颖回到屋内用餐。
李小颖咬了一口白胖的炼灵馒头,又夹了一筷子香气四溢的土豆红烧灵肉,一脸陶醉地道:“哥,这菜的味道比县城里的仙馆还要鲜美。”
听到妹妹这般夸赞,李楚生心头的不悦顿时消散不少,“能让你这么说,哥哥我这顿饭钱花得还算值得。”
砰砰——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楚生不悦地起身开门,映入眼帘的正是李守业那张老迈的脸庞。在其身后,还有一个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牙齿泛黄的大汉站在那里,朝着李楚生嘿嘿傻笑。
李楚生挡住门口,语气不悦地质问道:“刚才的仙缘宴席费用我已经付清了,你们还想怎样?”
"你此话怎讲,"李守业仙风道骨地推开李楚生,自行取来一张蒲团,在幽静的小院石桌旁坐下,并唤道:"小颖,速为我和令兄备齐两副丹鼎玉箸。"
向来性情淳朴而体质羸弱的李小颖刚欲起身,便被李楚生轻轻按下肩头。
李楚生淡漠地说道:"玉鼎与玉箸置于正厅之内,需用之人自当亲自前去取来。尔等虽可在此汲取天地灵息,但也莫要逾越规矩,蹬鼻子上脸。"
站立于李守业一侧,名为黑大的壮汉愤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小子,这般与我父言语,何其无礼!"
李楚生面色冷峻,正欲施法驱逐二人出门,却被李守业笑容满面地重新按下他的黑大个至座上。
"楚生,你兄长一贯行事鲁莽,你就别与他计较了。"他先是对李楚生献媚一番,接着转怒斥责黑大:"二狗,你若再这般对你兄长失敬,那就给我滚出这个院子!"
二狗口中暗啐几声,只得悻悻然自行走入厨舍捧回玉鼎与玉箸。
这一餐宴席气氛颇为压抑,李楚生面色铁青,筷子未曾动过一根,若非李小颖仍在勉力进食,他早已拂袖而去。
名叫二狗的壮汉大口吞噬着桌上的灵膳,而李守业则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陈年的灵酿,完全无视李楚生流露出的厌恶之情,满脸堆笑地攀谈道:"楚生,你在城中修炼的这些年里,可曾有所收获或领悟?"
"修为之事。"李楚生的回答简洁有力。
李守业闻言顿时脸色一沉,郑重其事地道:"修为之事?那岂不是沾染世俗之气,实乃修行者之耻辱。待会儿你离开此地,切勿向宗亲邻里提及此事,以免玷污我等修炼之家的名声!"
彼时的一九七八年,乃是国家开始扶持修真个体户修炼的第一年,也正是从那时起,修真界的秘闻方才逐渐流传世间。
牛背村地处偏僻之地,信息闭塞,村民尚存古板愚顽之习。对此李楚生并未解释,倒是李小颖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哥可厉害得很呐,不但积累了深厚的修为,更是将我那久治不愈的顽疾彻底治愈了呢!"
未待李守业接话,一旁的二狗已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小颖,讪笑着问道:"妹子,你的病好了吗?"
李楚生语气冰冷地回答:"好的不能再好。"
"我和妹子说话呢,与你何干!"李楚生话音未落,二狗已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对李小颖说道:"妹子,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病重之时,我可是带着炼制的灵药前来探望你的。"
李楚生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愤然而起,愠声道:"那所谓的灵药不过是用我家的谷物灵米换取而来,只为给当时身体虚弱的小颖补充灵力。你们送来的所谓灵药不仅变了质生了虫,害得小颖服用之后上吐下泻,险些丧命!这件事你也敢提起!?"
面对李楚生的指责,二狗非但未感愧疚,反而挺身而出,一把揪住李楚生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威胁道:"你这厮胆敢继续胡言乱语,看我不以天雷之力抽你!"
在这偏远的村落之中,遵循的规矩往往是:家中男丁越多,地位越高。李守业膝下有三个儿子,分别唤作大狗、二狗和三狗,个个都是修为不俗的壮硕青年。
而李楚生的双亲,则一生未能诞育子女,因而一直在村子中饱受欺凌和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