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从来就不是姜以裳的性格,不等姜悦音主动开口,姜以裳就走过去,“姐姐这是刚从长公主府回来?”
直白的话让姜悦音一噎,刚刚从长公主府出来时,马车拐弯无意中看到姜以裳的马车,她知道姜以裳肯定也看到她了。
想起上次在青松别苑,她因为嫡庶之分,为了一个位置被姜以裳羞辱,如今她也得了长公主的青眼,长公主还说她琴艺了得,跟她颇为投缘,希望她经常到长公主府陪陪她说话。
所以她特意吩咐车夫慢一些,就是为了等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让姜以裳明白,她姜悦音就算没有靠姜家的名头,凭着自身也能为自己争得荣耀。
可是原本她觉得惬意的心情在见到姜以裳款款走来自然而然的问出这句话时,突然变了味。
在看到她身后的丫鬟琉璃手里捧着的木盒,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后,刚刚所有的底气,好似都散得一干二净。
到嘴边的话一转,原本要说的话也变了变,一开口,原本装作恬淡如菊的神情也破了功:“妹妹今儿又去珍馐楼查账了?姐姐听说朝中的御史大人们,觉得妹妹乃闺阁女子不该沾惹这些铜臭之气,而是应该多多学学女戒,多观读一些诗词书籍。虽然姐姐也很支持你,但还望妹妹多为父亲着想才是。”
这也是今天长公主在跟她聊天时无意中透露的,御史台有人上奏疏弹劾姜首辅未能尽到教育好子女之责,任由姜家嫡女抛头露面混迹市井商贾,有损世家贵女的名声。
京都城,九成九的官家小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
可能就姜以裳一人整天不是跟着跟着农夫打交道就是混迹商贾之间。身上没有一点作为世家贵女该有的样子。
听过有纨绔子弟花天酒地、走马章台使得父辈被弹劾,还是第一次听到闺阁女子因为做生意害得父亲被弹劾的。
真是开了眼了!
刚刚姜悦音这话里话外,隐隐都是谴责之意,有在这大门口,虽然不至于人来人往,但是好巧不巧的,就刚好有几辆其他府邸的马车经过,而门口的门房也都有意无意的竖起耳朵听。
一眼就识破了姜悦音的目的,姜以裳差点忍不住问问姜悦音能不能换换手段,天天这种绿茶人设,她撕起来都没有动力了。
“原来姐姐如此熟知朝中动向,难道是湖阳郡主告知姐姐的吗?”
“哪……哪里,是我偶然间听说的。”姜悦音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撇清,姜以裳怎么那么敏锐!这才刚刚从长公主口中听到的消息,,她哪里敢承认是湖阳郡主告诉她的。如果承认了,那不就间接指认了长公主作为宗室女子竟然热议前朝政事。
宗室女子热议朝政,是陛下的大忌。
姜以裳直视着姜悦音的眼睛追着问,不让她逃避,“听说?听谁说的?妹妹怎么没有听说呢?”
见姜以裳打破砂锅问到底,姜悦音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只能胡乱搪塞,“只是偶然间听到的,我没注意到是谁说的。”
听了姜悦音的话,姜以裳勾起一记哂笑,不客气回击,“既然是道听途说,姐姐哪能随意就拿来埋汰妹妹,我只不过是想着棒棒母亲管理一些铺子,而且,这衣食住行发哪样不花银子的,若非要遗世独立,那岂不是九天神仙,只要餐风饮露就够了。”
姜以裳边说边靠近姜悦音,甚至伸出手帮她正了正头上的簪子,絮絮道来:“毕竟像姐姐如此自诩高洁的,头上这根碧玉簪子,也要百来两银子呢。”
这最后一句话就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姜悦音的脸上,你说我沾染铜臭,那你满头珠钗,环佩叮当那样不是那黄白之物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