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小半年的亲近令酥梨夫妇都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此刻李柔便躺在苏继铭怀里,脸上含着甜甜的笑意,而后者更是一脸满足地抱着她,听她小嘴儿叭叭儿的,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恍如隔世。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呀?”李柔问道。
苏继铭瞄了一眼时间,说:“都两点了,不去了。”
嚯!这男的还真是狗,医生都说了要节制,他竟然敢这么折腾她,给孩子起完名字后又动手动脚的不干人事,不爱了呗?
李柔默默揉了揉腰,抬头瞪了他一眼。
苏继铭:???
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她缠着他来着,他能怎么办?拒绝可就太不道德了!
苏继铭决定岔开话题:“对了,昨天你说你先认出的是七舅老爷夫妇,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觉得申家人谈到七舅老爷夫妇的时候,个个讳莫如深,连肉肉也没多说什么,而且岳父既然与七舅老爷相认了,七舅老爷一定会牵线让岳父和申家认亲的,既然没认,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没来得及。
李柔沉默了几秒,闷闷地“嗯”了一声,说:“这事知道的人很少,算是家族秘密了。”
苏继铭被吊起了好奇心,但是没有追问,他怕她有压力。
李柔一向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话题一旦开闸,她势必是要说完的,没一会儿功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舅老爷那一辈的申家有8个孩子,分别叫琴、棋、书、画、梅、兰、竹、菊,男的辈分是“杰”,女的辈分是“美”,其中只有老四、老五和老八是女子,也就是李柔的四姨祖母申美画、五姨祖母申美梅和亲奶奶申美菊。看得出来,这家人家起名字挺敷衍的。
他们祖上也算富裕,后来因为历史原因没落了,又加上一些自然灾害的原因,兄弟姐妹们天各一方。
当初七舅老爷申杰竹还未婚,便独自带着幺妹逃到了魔都。二人养尊处优惯了,当真是什么都不会,但是苦难是会逼迫人成长的。七舅姥爷就开始四处找活计,他想教书,但他的学识还不足以承担一个教师的职责,办私塾又要成本,最后不得不找体力活儿干,最初因为力气小挣不到钱还会挨揍,后来也慢慢锻炼出来了,他便去火车站拉黄包车,晚上帮人缝补衣服挣点小钱,兄妹二人生活拮据,却也开心。
他在弄堂里帮人缝衣服倒是缝出了名,因为他手巧,缝好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任何补丁,他会用衣服同色的线将破口修好,也因此结识了后来的妻子田阿宝。
跟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富家千金对穷小子一见钟情。
田阿宝有一件特别喜欢的小裙子,不小心弄坏了,就连原裁缝店都没办法帮她复原,就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听同学介绍了弄堂神补申杰竹,田阿宝就半信半疑地寻了过去。
一见钟情的本质是什么?见色起意呗!申家的颜值都很在线,申杰竹那一双含情桃花眼,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远山眉、高鼻梁,红润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哪怕一身破烂也掩盖不了的贵气,这种落难王子即视感很难不让小姑娘心动啊!
尤其是他坐在弄堂口,沐浴阳光下,低着头沉静地缝补小裙子,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了好吗!小姑娘简直春心大动,小脸儿绯红。自那以后,她便经常把家里的衣服拿去给他补,有精致蚕丝、绸缎的,有粗布麻衣的,一看就不是同一个人的衣服,甚至不同阶级。不过申杰竹什么也不说,给钱就行。
时光荏苒,申美菊也长大了,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也想为哥哥做点什么,可她是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就算逃难,她七哥都没让她受过一点累,所以她也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她那把天赋异禀的好嗓子了。机缘巧合之下,她进了一个歌舞团,一下子就成了主唱,跳舞也很不错,被班子重点培养。虽然收入不少,可她花钱也大手大脚的不懂节制,还是会入不敷出,哪怕她再忍耐小半个月,她都会有更好的机遇,有星探看中了她,都跟团长要人了,团长也希望她有更好的发展,可惜她忍不了一点,有一天中午去火车站给哥哥送饭的时候遇到了李柔的爷爷李三贵。
李三贵那会儿不穷,但也谈不上很有钱,把自己打扮得跟公子哥儿似的,游荡在火车站寻找“猎物”,当看到申美菊的时候,直接看直了眼,那么水灵的姑娘哪儿找啊!于是就在小姑娘面前“不经意”显摆出自己的阔绰,当时最贵的香烟成包送给黄包车夫,点最贵的吃食四处分,还有平民舍不得买的奶糖,他也随手就能掏出一大包。
申美菊都看傻了,他这才状似无意接近她,好吃的一塞,花言巧语一说,十八岁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就答应要嫁给他了。
申杰竹左拦右拦拦不住,最终看着妹妹跟着李三贵踏上了去苏省的火车。于是他接下来的人生目标就变成了努力挣钱去找妹妹。这期间,田阿宝一直陪伴着他,他终于察觉自己也到了娶妻的年纪,田家就一个独生女,也没为难申杰竹,希望他入赘,他也没那种没必要的傲骨,二人就喜结连理。
婚后,田阿宝生了二子一女,女儿是老二。夫妻二人在田阿宝娘家的帮衬下,日子过得也算红火,大儿子后来成了海军军官,女儿是知名记者,但老两口都有些惯着小儿子,自然而然的就惯养忤逆儿了。
“七舅老爷的小儿子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吃不了任何苦,任何工作都干不到三个月就辞职,但他皮囊生的好,也娶到老婆了,不过人以群分一点不假,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老两口家底丰厚,成天撺掇他问七舅老爷要钱,不然就离婚。
他经常回家闹事,每次舅奶奶都拗不过他。大儿子二女儿给父母送的东西,都会被小儿子拿走。老两口受够了他,下定决心不再管他了,他都已经40好几的人了,应该要断奶了吧?所以他最后一次回家闹事说要40万,以后就不要老两口管了,不然他老婆会跟他离婚的,老两口那次就狠下心就是不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就用斧头砍死了父母……”
苏继铭听得头皮发麻,虽然世上恶人多,但到底关系不一样,毕竟是老婆的表叔。
“哎哟~那一屋子的血,都流到房门口了。”李柔唏嘘不已。
苏继铭问:“那他人呢?”
李柔说:“自杀了,老两口一个死在卧室,一个死在门边,他自己死在楼道里。这事是七舅老爷的大儿子压下去的,正好二女儿不是在媒体工作嘛,她有人脉将这事压死了,没有报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