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看起来既忐忑又心焦——那种典型的不得不去某处却又担心撞见执法者的孤注一掷心态。
不过他这担心没什么必要。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清楚那是必然的事情,他只要演得逼真就好。
果然,在走出十几米之后五个人大声呵斥着从一条小巷里冲了出来。呵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去很远,甚至某几个窗口之后有人摸黑将脸贴在玻璃上。试图弄清楚外面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自然也是演员。
被逮住的违禁者跑了几步便被按倒在地。他开始大声哀求。声称自己的姨妈犯了重病,他因为白天的繁重工作无法探望,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但他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竟然是一个女人。
一个执法者粗暴地掀开他的帽子抓住他的头。在月光与“卡”反射的光芒照耀下。执法者现这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子。
五个人交换眼神,同时对她袋子里的铁皮罐头失去兴趣,将她往小巷子里拖。
年轻的女人意识到即将生什么,开始激烈反抗。但执法者将其一拳打晕,五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的阴影当中。随后传来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演到这里基本没法儿演了。他们总不能真刀真枪地上。何况哪怕他们真有那个心思也不敢——被他们抓住的是一个a级,一秒钟之内可以轻松将他们剁成肉沫儿。
其实这六位已经在很努力地拖延时间了。从被抓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依照他们从前对假面人的实力测评,二十分钟足够他从城西赶到城东。
甚至这地点也是精心选择的。选在之前假面人三次作案地点的中心位置。
很多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今晚儿是白演了。也许那一位今天恰巧有事,或者被留在哪里加班。可惜了他们的演技。
就在他们打算收工的时候,却又接到一条命令。上级长官指示,开始b计划。
迄今为止他们执行的都是a计划——算是小打小闹。
而b计划就很有些轰轰烈烈的味道了。原本在窗户里往外看的那些演员会变成义愤填膺的市民。他们应该不顾一切地从家里冲出来跑进小巷里和执法者生冲突。接着来冲突会升级,这一条短街上的人都会被卷进来。然后小规模的军警部队来清场、有限度地使用武力,在不制造出人命的前提下将这些“暴民”搞得很惨——然而局面将是可控的,仅限于这一条街。
b计划得到了防务大臣的肯。毕竟中都是他的地盘儿,在神圣皇帝的眼皮底下接二连三地出事,令他觉得自己前途堪忧。他下定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那条街道上的五人小队也收到同样的指令。于是他们打算撤退去集结点,转型为防暴部队——搞出这样大的声势,哪怕是聋子也应该听见了。
带队的小队长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转身之前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楼顶上看了一眼——隔着这栋楼就是“演员”们的“片场”。
其实他也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希望那个人出现还是不希望那个人出现。
但扫了一眼之后他的视线就被留在那儿了——楼顶上有个人。
身形很挺拔,穿着黑风衣,背对他们。他在看……在看那条街道上生的事情。
该死,他早来了!小队长在心里惊叫一声,他早来了,他早看穿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枪口瞄准了那个人。仿佛假面人也感应到自己被枪口锁定了,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将视线投向小队长。
相隔三十多米的直线距离,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对方看透了。视线穿过他的防弹装甲衣、穿过他的皮肤血肉、一直看进了他的心底。
他从未见识过这样冰冷阴郁的目光,仿佛这人将天底下所有的戾气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色调。
听见队长抬枪的声音,他的四个队员同时转过身,循着队长的视线往楼顶上看。
但那里空无一人。
“队长,怎么了?”一个士兵问。
小队长隔了几秒钟才如梦初醒地放下枪,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四队报告,现目标……”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闹剧终于收了场。当天晚上都防务大臣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誓同那个假面人势不两立。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连火的心思都没有了。内府办公室主任给他来了个电话——皇帝明天一早就要见他。
防务大臣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透心儿凉,小意套着那位主任的话,问皇帝的态度究竟如何。
但那位主任只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半句有用的话都没说。于是防务大臣意识到自己可能得倒霉了……皇帝最不喜欢有人搞事——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因为大规模混乱会影响到社会秩序、影响到那个工程的进度。
皇帝甚至不介意自己身边儿的人谋求些小特权,只要他们尽心做好事情就好。但这一次他尽了心,可惜将事情办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