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罗楠突然把桌子从后边搬到了教室前边一进门的位置,辛则成本来在第一排坐着,罗楠的到来直接坐在了他的前边,没过两天,程亚菲也从后边搬过来,坐在了罗楠的旁边,两个人坐在辛则成的前边,辛则成和张怀远变成了第二排,一贯争强好胜的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其实,罗楠坐在辛则成和张怀远前边,是在为陈天璐打前阵来了,辛则成是不是回头看陈天璐,陈天璐当然明白,可是两个人相距太远,也搭不上话,罗楠在这,某种意义上也就是陈天璐在这了。
然而,自从经历了尚晓蕊、周艳华两个人之后,辛则成看见女生就烦,每一次心动,都会经历欲望和理性的博弈。辛则成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以至于每一次博弈,理性总能占据上风。
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正是甲型H1N1流感肆虐的时期。辛则成还清楚记得,“非典”刚过去不久,流行过一段时间的禽流感,那个病毒是甲型H5NI,然而一晃六七年过去了。
放假前的一段时间,学校专门为学生订购了体温计人手一支,还有每人两个一次性口罩,同时要求所有的学生每天定时测量体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一律戴口罩。
清渠一中对甲流感的防控力度很大,前几天,由于应届班有几个学生发烧,校长在教师例会上说道:“甲流感真的来了,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都必须严格甲流感防控任务,必须坚持日上报制度,如有发热等异常现象,各班级必须及时向年纪报告,各年级必须第一时间向学校甲流感防范领导小组报告,如果因防范不力出现严重后果的,在县政府处理我之前,我先把你们给解决了,我要看看是谁最先成为一中历史上的罪人!”
每次学校开完教师例会,李亚坤总会把与学生有关的事传达一下,从不占用过多的时间。这次也不例外,从学校大会议室出来就急匆匆地去了教室,其他老师还在边说边笑慢悠悠上楼的时候,李亚坤在班里已经讲了两分钟了。
李亚坤用严肃的声调说道:“防范甲流感不是小事,我们的力度只会比‘非典’时期大,任何人都不能存在侥幸心理,任何人都不要抱任何幻想,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如果因为哪位同学瞒报、谎报而造成严重后果的,在校长解决我之前,我先把你们给干掉了。”
李亚坤说完,龇着牙用一双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在座的每一名学生,然而此时十六班的班主任宋向前老师刚走到十五班教室门口,听见李亚坤的话不禁暗自发笑,宋向前心想:有那么严重吗?大会小会一惊一乍的,该死的活不了。
宋向前是十六班班主任,还担着十五班的语文课,李亚坤是十五班的班主任,还教着十六班的历史课,两个班的老师都是一套人马。
李亚坤在班里营造了一种很紧张的气氛,不过辛则成并没有恐惧,他认为自己没什么异常,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就是了,毕竟自己也经历过防“非典”,那个时候比现在严肃多了,每个村口都设卡,每天都得喷消毒液,可是辛则成并没有掉以轻心,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传染给了别人,从而对清渠一中造成不良影响,消息传出去,别人会说金州的辛则成在新一中传染了一大片,这是辛则成极不愿听到的。
今年的国庆与往年有所不同,一是甲流感的作祟,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了距离,二是天安门广场要举行盛大的国庆阅兵。
辛则成还清楚记得上次阅兵,那时候他还上小学,家里也没电视机,只是从广播里听到了阅兵现场的声音。
辛则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阅兵的场面,辛则成心想这次实在不能再错失良机了,学校恰好放了八天假,这十年,家里有了电视机,倘若再等十年,自己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想到这儿,辛则成陷入了沉思,他望着课桌上放着的一堆书,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这种环境中学习了。钻研数学题、背诵英语课文以及古诗词欣赏让他留恋,他从没感到过苦,从没说过累,从没有过放弃的念头。
全班同学因放长假迸发出的欢笑声,如同一张铁质的幕布,将辛则成包围在真空当中,他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为了防止学生放假期间乱跑,各科老师都发了很多卷子,政治老师杨善水还特意对学生们说:“以前的老同学都上大学走了,这次放假也不用让他们来了,发条信息‘别来,无恙’就行了。”杨善水说完,在座的同学都大笑起来。
9月30日下午,清渠一中阳光明媚,白云朵朵,蔚蓝的天空笼罩着整个清渠县城,学校大门口挤满了接送孩子的私家车,一辆紧挨着一辆,校园里的大路上停的全都是私家车,场面之壮观堪比国际峰会。
辛则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阔气的场面,他不禁感慨万分,之前在金州上学的时候,每逢学校放假,校门口停的最多的是三轮出租车,背着书包不行四五里地坐车的学生大有人在,很少见到私家车到校门口接送孩子的,那个时候,辛则成的脑海里也没有这个意识。
清渠县是工业大县,靠机械制造、医疗器械发财致富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为数不少的人还在BJ、上海、三亚等地有多处房产。而金州是农业大县,全县140万人主要依靠粮食生产来维持生活,没有大的工业项目,至少可以说没有形成规模的产业化生产企业,思想解放程度也远没有清渠高。
辛则成之前只知道清渠人有钱,却万万不知道清渠人竟然富到了这个份儿上,连孩子上学都有轿车接送,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在金州上学时连一块钱的公交车都不舍得坐,每次放假回家都是和几个小伙伴步行五里多地到车站,坐上车之后,还要和售票员讨价还价半天。两个地方的差别之大,让辛则成跌落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