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能从长生殿流传到宫门,便知严重性,算来十几载,皇帝还是第一次如此对贤淑妃动怒。
问了句缘由,更是骇人。
他着急忙慌的进到二门内,敲开了微明院的门,顾不得什么打搅不打搅,连忙开口:“绥大爷,宫内出事了。”
早已醒来的林业绥披了件外衣,黑发散着,坐在暖榻边,素白的长指执起靠在高几旁的钳子。
听到外面像是着了火的声音,他神色不惊的拨开炭盆内的灰,嗓音带着低哑的吐出两字:“何事。”
主子议事,那些侍女婆子也不敢往这处来,便是在附近的,也都早早走开。
童官来时便将话都整理好了,此时只听他语速快且稳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贤淑妃想要过继您和大奶奶的孩子给五公主,还因此和官家吵了起来,后来只知贤淑妃是满意知足的从长生殿出来了。”
谁人不知,贤淑妃有多得圣宠。
只要哭一哭,皇帝什么都应了。
林业绥听后,下意识便往卧床瞧去,生怕被谁听见。
一番拨弄,炭灰浮在空中,男子捧起昨夜的凉茶,倒在炭盆里,不冷不淡的吩咐了句:“你亲自去天台观为大奶奶和未出世的娘子上香祈福,裴少卿今日也要去做法会,许能遇见说说话。”
昨日去了玄都观,夜里两人又胡闹折腾一番,劳累不已,女子现还在睡着。
童官生怕男子过于信任皇帝,从旁提醒:“听说今早钟鼓刚起,便有诏令去了天台观,说是要七大王回来了。”
这也定是昨夜贤淑妃的手笔。
皇帝应了这事,五公主那事未必不会应。
“七大王回来自会管的。”林业绥扔下钳子,拿帕子拭去指尖的灰尘,忆起端阳宴上,贤淑妃对女子的胡言乱语,“祈福早些去,若遇见七大王,记得跟裴少卿多嘴多舌一番,说说端阳节后,我为何开始针对郑氏。”
李毓为努力展示自己的仁与贤,哪怕是一个八品小官,也是和颜悦色的,不会轻易得罪,因而多数官员无一称赞他。
对于九卿,更是他要拉拢的对象,又怎会让自己生母乱坏事。
童官虽不知端阳节还发生了何事,但绥大爷既吩咐了,必有缘由。
他匆忙去找人备车,赶紧前往天台观。
床帏忽动,传来女子初醒后的迷糊声。
林业绥嘱咐婆子新烧盆炭火进来后,起身走去卧床边,透过帐幔,只见朦胧中,女子满头青丝堆在红色缎面的软枕上,眸里带着没睡好的雾气。
男子拨开眼前的纱幔,敞腿坐下,伸手捻着女子柔顺的发,漫不经心的问道:“又做了什么梦。”
宝因醒了会儿神,昨夜好像是做了个梦,只是醒来什么却都记不得了,真成了雁过无痕。
她笑着摇头。
林业绥放轻声音,又问:“那便是睡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