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张了张嘴,说:“很好看,但真的太贵重了。”
陆鸣殊已经有点生气了:“好看有什么用,你不想要那它就是个垃圾。”说着就抓起手串、抬起了胳膊,看样子是真想要把东西直接往地上砸。
“你做什么!”顾浔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陆鸣殊睨他一眼,“既然阿浔不要,那我就只好把它丢了,省得看着心里生气。”
这会儿是真成了个不讲理的纨绔,翡翠都是说砸就砸,顾浔简直要无奈了:“别砸,我要。”
“真的?”陆鸣殊有点不信。
“真的。我要。”顾浔只好又强调了一遍,“要的,我很喜欢,别砸。”
陆鸣殊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相信,就着两人交握的这个动作将珠串戴到顾浔手腕上,见人没有要把东西取下来的意思,这才又高兴起来。
他捏了捏其中一片羽毛,眼含笑意,说:“真好看,我就知道阿浔戴着一定好看。”
顾浔也盯着珠串看:“嗯,是很好看,多谢。”
陆鸣殊动了动手腕:“阿浔,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于公于私,我送你这么一份礼物都是应该的,所以别有什么负担的收下,安安心心的戴着,好吗?”
他这一动,顾浔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犹如火燎般发着烫。他迅速松开手,撤开两步距离:“嗯。”
陆鸣殊原本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却在十几秒之后转开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过来。”
张光铭导演为了这部新片已经准备了一年多,演员一旦定下来后就要正式开拍了。
这部片子讲的是四个年轻人的故事,有人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被人捧着、哄着,出门有司机,家里有保姆,吃最昂贵的食物,穿名牌衣服;而有人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在泥潭里摸爬打滚。最后天之骄子锒铛入狱,落魄的却仍然落魄。
四个人是独立成线,但也有或多或少的牵扯,他们可能是小学同学,可能是曾同住一个小区的邻居,也可能是在不同日期不同时间段去过同一家便利店、买过同一种牌子和口味的方便面……
顾浔当时看完剧本,就觉得这是个“很累”的故事。都是很零碎的片段,前三分钟可能在讲这个人,后五分钟镜头又会切换到另两个人。
要是放到荧幕上,观众的注意力一不集中,就会不明白刚刚在讲什么。
或者说,就是全程盯着看,也不一定能看懂。不太符合大众意义上的“好看的电影”这个标准。
最先开拍的就是顾浔这条线。他演的是个画家,空有才华却郁郁不得志,为了躲避现实逃到了一个小渔村,在那里遇见了个温柔漂亮的捕鱼女,她成了燃烧在画家生命里的一团火焰。
然而最后捕鱼女跟了收购海岛开发度假村的油腻老男人,画家在为心爱之人画完最后一幅画之后跳海自杀。
最讽刺的是,半年后他这幅作品被拍出了七位数的高价。
顾浔的演技怎么样,张导很清楚,所以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进入角色,拍摄是按照电影剧本的顺序来的,画家在去往渔村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为了维持生计,在一家画室当老师。
他们今天要拍的就是第一幕,画家简一在画室指导学生们速写。
这其实是挺简单的几个镜头,顾浔只要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和某个对手戏演员搭两三句台词就可以。
但就是这一幕,拍了一下午也没让张导满意,中途有几次差点摔凳子叫顾浔滚。
“你演的是个老师!老师!那时候他还没对自己失去信心,看自己教的孩子们就像在看年轻几岁的自己,眼神要温柔一点!要有光、有期待!”
“他们是你的学生,不是杀父杀母杀全家的仇人!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表情柔和一点、柔和一点懂不懂?!”
“平时不是挺好的么,私下里也会说会笑的,怎么一到镜头底下就不会动了?你僵着个脸瞪他干嘛?!还瞪!”
……
张导气得让助理去买速效救心丸,休息时间一看见顾浔就摆手让他别在自己跟前晃,头疼,想骂人。
顾浔也气自己。他的角色在片子里是比较吃重的,按陆鸣殊的话来说就是“男二”,但他的演技也是四个人里最拉垮的。张导是奔着拿奖筹划的这部电影,而他很可能会成为那颗老鼠屎。
尽管他非常想要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论导演怎么骂他、说他,他都听着、受着。
可好态度换不了好演技,他该僵着还是僵着。演惯了面瘫的“霸道总裁”“霸道校草”,很难跟上名导的要求。
张导便放了狠话,要跟他磨,什么时候磨出他要的感觉了,什么时候算完。反正剧组那每天大几十万的损失,有金主兜着。张导底气很足。
就看最后是他先把人磨出来,还是金主那边先破产叫人滚蛋。
第22章
“给、顾哥,喝点水吧。”季辰羽走过来,在顾浔身旁坐下、递给他一瓶冰水。
步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顾浔因为一幕镜头磨了大半天,更是急出了一身汗。
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等下要是再拍不好,就得换夜戏,明天白天再继续磨这一幕。
好不容易琢磨出的一点感觉,不知道睡一觉会不会给睡回去,顾浔心里顶着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样一来就更紧张,更容易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