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来的很突然,就连停止得也很突然,因雨声逐渐停止之后人们才敢稍微开窗观察外头的情况。
张有范家,张有范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刘金花跟杨梅坐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孩子,张明国原本就站在稍微靠近窗口的位置,听到外面只有“滴答滴答”的水珠声后才站起来,手指已经抚在窗沿上,身后的杨梅便惊恐地呼一声:“有明,你干什么呢?”
“我就开窗看看。”张明国手指依旧抠在窗户边上,顺带将之前塞在窗缝边上的毛巾给拿了下来。
杨梅则吓得脸色苍白,但又担心自己音量过大会吵醒刚刚睡下去的儿子,于是嘴唇颤颤巍巍地低声道:“别开,万一你受伤咋办,那可是强酸雨,你真是不要命啦?”
看到妻子惊恐的模样,张明国只好安慰道:“你听外边的雨声都已经小了,不会有事的,”
但杨梅还是觉得不安全,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那也不行,除非外面真没雨声了,否则我这里还是觉得毛毛的,怪渗人的,你还是别开了,听广播吧,广播要是让咱们出去,咱们再出去。”
张有范此时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扣,神色严肃道:“好了,不能一直等着广播,咱们耳又没聋,下不下雨能感觉出来,不过以防万一,有明,你把墙角那件长袖棉衣穿上。”
张明国点点头,随即走到角落里,即便屋内很闷热,但怕媳妇儿担心自己被酸雨溅到,所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穿上。
做好一切准备后,张明国才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先小心翼翼地将整块抹布从窗缝上拉出来。
原本浅黄色的抹布此时已经变成了灼烧后的焦黄色,且大部分被雨水浸透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腐蚀破损的痕迹。
这一幕依旧让所有人瞬间打哦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只是几个小时而已,这块抹布就已经被腐蚀到这种程度了,如果是人在这样的强酸雨中又会被腐蚀成什么样呢?
一想到这就令人浑身不寒而栗,就连杨梅都忍不住轻微的颤抖着。
不过好在张明国经历过好几次天灾后,酸雨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当初那一场酸雨,他们家也是在老宅度过的,只是那次的酸雨似乎没有这次严重,那一次受灾最大的还是附近的森林跟植被。
虽然这一次的酸雨时间进行得并不长,但酸雨的强度跟腐蚀性都是至今未曾见过的。
张明国这边终于是将紧闭了几个小时的窗口打开,外头空气中还残留的二氧化硫的味道立即冲入屋内,顿时让杨梅抄起旁边的蒲扇开始扇风。
“这味道也太冲了吧,闻多了孩子会不会中毒?”杨梅有些担心的问道。
“肯定对身体不好,你们忘了咱们村里的老陈的儿子吗,当初在工厂好像接触的就是这个玩意儿,才进厂不到五年的时间整个身体就垮了,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刘金花摇着头,一脸后怕的说道。
“妈,那是因为他儿子进的那个厂区根本就是个黑工厂,各项作业资质都没审批下来,用的原材料也是劣质品,在里面上班能不折磨人么。”张明国忍不住反驳道。
“诶呀,你别我说啥都要反驳一句,我的意思反正就是这种气体对人体有害,咱们大人忍一忍也就算了,但是孩子可不行啊,回头让大宝到我那个房间吧,我跟你爸那间屋子没有窗户,多少安全点。”
“行,都听妈你说的。”张明国此时倒是不再跟刘金花犟嘴。
张有范皱了皱眉,走到电风扇那边将电风扇打开后,那股味道顿时消散不少。
此时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乌云已经逐渐的散开,已经没有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取而代之的是夕阳西下,傍晚暖橘色的霞光笼罩整个基地街区,如若不是被腐蚀后黑魆魆的建筑物跟墙壁,那这个画面倒是挺温馨安宁的。
“的确已经停雨了。”张明国蓦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在看见对面楼层原本粉刷的白色墙壁已经变成灼烧的炭黑色后依旧忍不住皱眉。
不过这雨是刚停不久,所以大家也都没敢马上出门,都只是打开窗户,偶尔观察其它家有啥动静,似乎都在等待着。
张明国这边已经穿上干活时候经常穿的那双解放鞋,担心鞋子踩踏在雨水会受到腐蚀,还特意用稍微用薄一点的塑料绑在鞋底,虽然走路的时候加大了摩擦感,但至少能让胶质的鞋底不被腐蚀太快。
看到自己男人要出门,杨梅刚想张口劝阻,结果发现自己公公也在换了一双水鞋。
“我们就下去看看,都在小区里不出去,你跟我妈先做点吃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既然丈夫都出声了,杨梅也只好将溜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看着张有范跟张明国都戴上帽子穿上长袖外套转身出了门。
幸福小区一共几十栋居民楼,张有范一家住在最里头的位置,等他们下到楼梯口的时候甚至还看见以前村里相识的几个人,彼此寒暄打了招呼,都聊起了这场来势汹汹的酸雨。
“这万一后面几天还下怎么办?本来就指望天气好点后出去上工的,眼下这样都不敢出门了呀。”
“就是,这一出门万一路上遇下雨,躲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今晚上还下不下,要是明天不下雨的话,我打算去供销社再买点大米,后面一段时间先在家观察看看。”
“陶瓷好像抗酸挺好的,我放在阳台的陶瓷花盆跟泡沫箱,泡沫箱都成黑色了,我那陶瓷盆还好端端的呢。”
“那也不能端着陶瓷盆出门吧,扣头顶上?”另一个村民忍不住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