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猛地挣扎起来,掌心被什么东西硌到,天子冷眼看过来也顾不上害怕,只想要看一眼阿元是不是真的死了,他手脚并用爬过去,梁元果然浑身冰凉了。
五十七趴在他的阿元身边痛哭,不属于自己的五官触碰到冰凉的碧玺,血迹糊满面颊,他捧起碧玺,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眼眶里的液体快要流干,五十七将卦豆喂在了梁元嘴里。
“阿元……”
他嚎啕着,心想,阿元没能活着回洛安,没人能带他回洛安了。
外面没有他的家,他不走了。
天子正要说什么,外面有人禀报,大公子求见,奚岚纪冷脸:“他怎么会来?”
奚容宣现在应该在王陵给王后守丧才对。
“大公子他闯进来了!”内侍话音未落,脚步已经到了门口。
使了个眼色,五十七的嚎啕被捂住,奚岚纪快步走过去挡在门口,奚容宣被拦下。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浑身丧素的奚容宣匆忙赶来,连日悲痛叫他神情憔悴。
即便匆忙,容宣也还是先问安。
“我儿怎么会来?”天子不动神色挡住身后,然而血腥味儿依旧弥漫出来。
“儿臣想起前不久父王要儿臣挑选伴读。”王后出事前郁郁寡欢过好几日,奚容宣不知为何,可母亲暴毙的前一日召见自己,交代他照顾好两位弟弟。
奚容宣不知道他哪里有两个弟弟,他只知道梁元,然而王后说,恒王那个庶子也是他的弟弟。
王后与天子琴瑟和鸣数年,后宫再无多余妃嫔,奚容宣一直以为父王和母亲是恩爱夫妻。
提起恒王庶子,王后表情失落,提起天子,王后神情更加复杂。奚容宣视天子为榜样,敬仰膜拜,不能理解母亲那种神情,然而还没明白,母亲和梁家接连出事。
事到如今,他已经失去很多亲人了,今天更是听说恒王庶子被送到了螽斯馆。
螽斯馆是什么地方容宣知道地不清楚,可是只有王室罪人才会被送来,进来的人没有能出去的。
“嗯。”奚岚纪慢吞吞应了一声,奚容宣说:“原本想让阿元陪我,可……”他抿着唇,眼眶泛红,悲痛绝不作假:“可阿元和姑母都在路上遇难,父王,听说恒王府上寻回一位堂弟,叫他来宫里陪我吧。”
“为什么要他?”
容宣苍白的嘴唇未能说出原因,奚岚纪身后传来滴答的声音,鲜血在低落,良久,天子看着自己温良的长子笑了。
至善与至毒之物,是该养在一起。
“好,晚些时候,叫他进宫来陪你。”
容宣松了一口气。
奚容宣走了,五十七的嘴被松开,他听到了门口的对话,极星沉沉看了他一眼,梁元被拖着不知道要丢去哪里,碧玺留在了手里,五十七扑过去不愿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