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明白了?那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接受你?你当我是什么?凭着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何笑然身子一僵,萧尚麒的话,让心里一直压抑的火粘到了酒精,瞬间燎原了一样,她开始激烈的推搡,想摆脱萧尚麒的束缚,“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你最好听清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很好,他比你强太多了。”
“他哪儿比我强?”萧尚麒面色也是一变,想起昨天晚上,她扶着那个没用的男人上救护车,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里一瞬间,只觉得难受到了极点。偏偏,何笑然还在用力的挣扎,指甲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了好几道血痕,他前所未有的绝望起来。很久以前,陈菲儿就说过他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那个时候他只以为她在给自己找说辞罢了,要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陈菲儿说的没错,过去他确实不懂什么是爱情,而现在他懂了,可是教会他爱情是什么的人,却已经不爱他了,连何笑然都不爱他了,连最爱他的人,都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了?他想大笑出声,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双手不受控制般的忽然用力,将何笑然猛按在墙壁上,用身体牢牢的压住她,嘴唇死死的覆住她的。
那不像一个吻,倒像是一场角力,何笑然用力的咬他,他就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一样,只一心纠缠她,让她按照他的节奏,与他一道沉沦。
不知道是脱力了,还是最后了放弃了挣扎,何笑然的身子到底柔软了下来,萧尚麒闭着眼,在她柔软的唇上辗转,直到很多咸咸涩涩的液体,让他嘴唇破了的地方都感觉到了沙沙的疼,他才骤然放开她,愣愣的退开一步。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脸颊胀胀的疼着,是何笑然冲出去之前,抡给他的一巴掌,他怎么会那么失控的强迫她?他明明只是想对她说,她现在不喜欢他了也没关系,他会再让她喜欢上他的,这次,换他来爱她。她曾经这样的走进到他的心里,他也可以的,可是,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十三章 怎么办(五)
何笑然并没有回报社,整个下午,她把自己关在租屋里,心乱如麻,也心痛如割。她的脑子,在她一巴掌打到萧尚麒脸上的那一刻,就彻底清醒了,她居然又打了他,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因为他的冒犯,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真正想打也该打的,却只是自己的心。明明知道他并不爱她,明明已经说好了和他再也不见,可是,她的心还是会不可控制的被他左右,为他吸引,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工作并不会因为她心情不好就消失不见了,就在刚刚,她还是接到了张主任的电话,询问她,采访萧尚麒的事情进行得是否顺利,稿子什么时候能交上来。
“小何呀,慕氏可是大客户,现在城里的其他媒体可都卯足力气想和他们拉上关系呢,今天萧总说可以接受你的采访了,我回来都跟社长和总编汇报了,你的文笔我们都挺放心的,稿子快点写,版面上你不用担心,你能写多大,我们就能发多大。”张主任叮嘱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原来留下她,是让她采访的,何笑然真是哭都找不上调了,这个稿子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写得出来,可是,报社这边也不可能因为她一句写不出来而放弃,那她是不是只能辞职不干?可是她不想因为萧尚麒而再次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了,那她得怎么办?越想就越觉得这一天中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让她不烦恼的,她抱着头,只想尖叫。
这边萧尚麒也很想尖叫,嘴上脸上都挂了彩,他没法再去公司,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家,可是站到家门口,才发现钥匙怎么也找不到了,结果只能打电话给秘书,吩咐找人来开锁。偏偏等了一会,锁匠没来,江华鑫倒是施施然的来了,说是在宾馆里捡到了他的钥匙包,特意好心给他送来的。
“怎么弄成这样,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连我们萧六少也敢打?” 江华鑫说得大惊小怪,脸上却是一副好笑到要死的样子。
“滚——”萧尚麒只送他一个字,就想把他用力关到门外。
“别的,搞不定女人,也不待拿兄弟来撒气的。” 江华鑫身手敏捷,飞快的赶在大门关死之间挤了进来,绕着他转了两圈,嘴上啧啧有声的说,“你这样对女人是不行的,追求女人,让女人听你的话,那得软硬兼施,霸王硬上弓是下下策,上上策是,你捏着她,让她求着你,事事都顺着你来。”
“和你无关,我警告你,你别乱来!”萧尚麒蹙眉,江华鑫做人做事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但是爱情既不是一桩生意,也不是一起官司,他不愿意别人算计她、逼迫她,一丝一毫也不行。
“这么紧张干什么,你的女人,谁还敢吃了她?” 江华鑫浅笑出声,他做事情,从来只是要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不去纠结于过程,早晨的时候,他就觉得萧尚麒的想法过于浪费时间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就应该当机立断不是吗?
这篇采访萧尚麒的稿子,一直拖到又一个星期五了,何笑然始终也无处落笔,中间李景云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她采访提纲是否拟定了。这个不用她发愁,报社的策划部早准备好了,她发了邮件过去,然后很快被告知,萧尚麒对这个提纲并不满意,希望可以面谈。
可她不知道还要怎么面对他,特别是在那天之后。说起来,那天之后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萧尚麒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至少她没有再看到那台车号是365的车子出现在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可是她却每天都会固定的收到一束玫瑰,九十九枝,满满的占据着她的办公桌,清淡的花香,弥散在整个采访平台。花束里总会夹着一封信,拆开来就能看到萧尚麒的笔迹。以前他很懒得写字的,高中到大学课堂笔记大多出自她的手,可是他的字其实很漂亮,瘦长而筋骨饱满,是下过苦功的,那时候她曾经偷偷收集过他乱划过的字纸,不过是为了能多看一眼和他有关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这行为幼稚到可笑。
“今天醒得很早,起床的时候,站在窗口,发现太阳还没有从这个城市的地平线上升起,到处都是灰白、灰白的……”
“你养在家里的富贵竹长势惊人,我在花瓶里加了两杯水,它新长了不少叶子,今天懒得动,就不去冲洗它们上面的浮灰了,不过我保证,明天会去替它们‘冲澡’的。”
“今天在省政府开了好长时间的会,软环境办公室的主任可真能说呀,我都懒得翻眼前的材料了,困得想打盹,还别说,我身边一个胖大叔就已经睡着了,呼噜、呼噜的,半个会议室的人都看着他偷乐……”
萧尚麒的信,姑且称之为信吧,总会洋洋洒洒的写上满满一页或几页,说的是前一天早晨开始,他都在做什么,空闲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白天都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烦的,让他开心的……字都是钢笔写成的,细看的话,会发现一段、一段的文字,字迹的颜色有时候深浅会有些差别,像是曾经写写停停过。
每每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看这些文字的时候,何笑然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总有一种他好像就在眼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们的身体曾经距离得那样近过,可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一种真的靠近他的感觉。反倒是现在,他们明明这么多天没有见过了,他在她的眼前和心里,却反而鲜活了起来。她有点害怕这样的感觉,爱一个人太痛苦了,只要想到,就浑身都痛,她怕了那种痛,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抗拒。
每天这样的纠结着,到邓斌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才想到,他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出现过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医院里,而她这些天,居然连关心一下他的伤势这样的大事,都忘到脑后了。对此她只能苦笑,她大约真是上辈子欠了萧尚麒的,这辈子,只要沾上他,她的日子就过得一团糟。
两个人依旧如平时一样,相约着吃晚饭,任何笑然再怎么魂不守舍,也看出了邓斌的面色并不好看。
“出了什么事情吗?”何笑然最后忍不住问他,“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