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胡太医说的那个不孝子?”糟糕,这嘴怎么这么快呀?天心讪讪的看着人家傻笑。
胡子冲倒是不在意,折扇轻摇,微笑着:“我父亲那么说我吗?”
想起胡太医说起自己儿子时气得胡子乱动的样子,天心也笑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让你父亲那么生气?他平时可是很慈祥的!”
怎么看这个胡子冲也不像是个不孝的人,要知道那时候不孝可是大罪,恶劣至极。眼前这人目光清明,一身飘逸,正如谪仙一般,无法将半点腌臜污秽之事和他联系起来。谈起自己的父亲,胡子冲一脸孺慕之情:“我父亲中年才得我一个独子,自是百般疼爱,一心要传我衣钵。我自幼对医学颇有天赋,父亲更是高兴,希望我有朝一日成为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父亲认为医者最高境界就是入太医院,我却不以为然。学医之道在于普度众生,焉能只供职于皇权贵胄?那些人高高在上,医者要跪着请脉,跪着进药,一不合意,还会招致毒打,甚至丧命。我胡子冲此生绝不向这些人屈膝!为此常常违背父亲,让他老人家生气。后来遇到师父就随他远行,这些年在深山修习医道剑术,逍遥自在。但父母在儿不远游,我一走十几年,难怪父亲要骂我不孝!”
原来如此!他是世外高人,闲散自在,藐视强权,那么自己也是他藐视的人之一了?!念及此,天心有些不舒服。胡子冲问道:“你好像和我父亲很熟?”
“啊?这个?”天心突然有点心虚:“我是凌越的朋友,胡太医看在你师弟的面子上一直对我颇多关照,呵呵。”不自然的打了两个哈哈。
“家父并不知道凌越是我师弟!”胡子冲淡淡答道。
“呃——”穿帮?!天心暗暗咒骂:果然说谎没有好下场!
要说吗?说了他还会和我做朋友吗?天心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说实话在这里她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柳儿她们虽然视同家人,但终究还是会顾及身份。率性如凌越,也会因为她王妃的身份略微收敛,只有这胡子冲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不因她的身份而有丝毫芥蒂,天心不想破坏这样的关系。正在左右为难,外面通报:“老爷回府!”
天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这就印证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胡兄,天心不妨碍你们父子团聚,下次再来拜访!”胡乱拱拱手就想溜之大吉。
哪知道胡太医在门廊见到飞鹰他们几个,认得是北定王府的护卫,大惊,一溜小跑的进来,把天心堵个正着。才一照面就往下跪:“下官不知娘娘驾临,有失远迎……”
话未说完,就被天心一把拉起来,虽然天心平时也不让他跪,但今天格外急切:“胡太医,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跪我,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吗?”说完心虚的去瞟胡子冲。
他负手而立,脸上波澜不惊,目中却有了冷意:“娘娘?敢问您是哪位娘娘?”
没等天心答话,胡太医斥道:“不可无礼!这位是北定王妃韦娘娘。”
听到他语气中的不屑,再加上胡太医的话,天心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胡子冲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怒气,却也不带一丝温暖:“你骗我!”
“没有!”天心连忙辩解:“我叫天心,是凌越的朋友,这都是真的。我只是没有说我是北定王妃,因为我觉得身份并不重要,我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那你适才为何不说?”
“你说了那番话后,我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不敢相告。我是北定王妃或是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区别?我还是我!”
“我应该想到的,你身边的人精气内敛,内外双修,普通人哪能有这样的随从?只是没想到你竟会是北定王妃!”胡子冲转过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看着那个傲慢的背影,天心又委屈又生气,根本无视边上胡太医上蹿下跳,又是痛骂儿子,又是向天心赔罪的,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涌上的眼泪:“不见就不见!不过我答应的事定会做到。凌越明日午时会在郊外半山亭等你,他如今也不是寻常百姓了,见不见随你!”转身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胡太医的怒骂声:“你这个逆子,要么不回来,回来就是要气死为父是不是?你这个逆子!”
心里难过,天心在街上乱逛也不回府,旁人也不敢劝她。这么多日子下来,天心的脾气他们已摸得几分:办起正事雷厉风行,小事小节马马虎虎,无事还带几分随便耍赖,但只要她认真起来,象这会儿板着个脸你最好就别惹她,谁惹谁倒霉。这不,一个倒霉蛋就撞枪口上了。
集市里两个小贩正在殴打一个残疾人,这人残疾到什么程度?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和【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长得很像:驼背跛脚,半个脸毁了容,尽管嘴角溢出鲜血,他却死死护住身下一个笼子。旁边有人议论:“哎,这些无赖又去偷丑儿的鸽子来卖,那些鸽子都是丑儿的命啊!”
这么拼命就为了几只鸽子?天心一个眼神过去,飞鹰一手一个把打人的家伙拎了起来,那两人先还搞不清楚状况,破口大骂,等看到身边的几个人气势不凡都软了下来:“是这个丑东西妨碍我们做生意才教训他的。”
丑儿显然也知道这几个人能帮他的忙,挣扎起来辩解:“不是的,这些鸽子是他们从我家偷来的,不能卖啊!”
“你说是你家的有什么证据?难道你做了记号?有本事你叫它让它答应你啊!”无赖就是无赖,但泼皮起来你也拿他没办法。
“我能证明!”丑儿喊道。这下天心倒也好奇了,这要怎么证明?难道他给每只鸽子都带着脚环?
丑儿把鸽笼打开,捉出七八只鸽子来,仔细看去,没有什么标志啊?鸽子没有了束缚,振翅飞起。丑儿口中发出奇怪的哨音,那些鸽子竟不远去,只在丑儿头顶盘旋,看得人啧啧称奇。哨音一变,鸽子们收拢翅膀,纷纷停在丑儿头上、肩上、胳膊上、手上,结论不言而喻了。
飞鹰把两个浑人提到跟前:“今天略施薄惩,再敢为非作歹,定不相饶。”一扬手,两人惨叫着越过众人头顶,不知落往何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