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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第1页)

,就是这般疼你的……”

占便宜归占便宜,有出息的少年才俊,很少为儿女情长的事儿耽误自己的大计。

叱罗杜文很快领兵到了原州城一箭之外的地方,把沈沅缚在一匹马上,又派敢死的斥候先行到城中探看。回报传来:原州城里四处悬挂示降的白幡,百姓们门户紧闭,而城头上的守军悉数是北燕人。唯有离他们最远的城楼上留着一队楚国人,手持火炬,若是叱罗杜文食言,就将当即点燃烽火。

叱罗杜文笑了笑:“等到城是我的之后,他们就算燃烽火告急,来救援的人破城也不容易。”但他谨慎,还是说:“不过,小心起见,再去城头上,用咱们的语言和守军喊话,应答不上来的,立刻抓过来审问。”

探马很快又来回报:城头上的守军,全部是北燕人,都会说他们的语言。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一会儿,城门洞开,一队人持旄节的人缓缓过来。立到叱罗杜文的面前,目视着沈沅不说话。叱罗杜文知道他们的意思,扭头看看身后的沈沅。沈沅此刻心跳得胸膛都作响,见他目光飘来,本能地就是一瞪眼。叱罗杜文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她骂他“赖赌账”的言语,心里赌了一口气,不愿意被一个女人瞧不起,于是冷冷道:“把人送还吧。”

后头有谁在沈沅的马臀上抽了一鞭,那马吃痛,咴咴地奔向前面。沈沅不大会骑马,在马背上前俯后仰,还幸好是被牢牢绑在鞍鞯上,虽然吓得不轻,好歹没有摔下去。她那边的人迅速带住马匹,依然不急不缓,慢慢绕过城墙,向南边而去。

叱罗杜文总觉得脑袋里飘飘忽忽闪着什么念头,但又抓不住。他迟滞地勒一勒马肚,马匹随之前行,他所带的两万北燕骑兵,也跟着他一道进了原州城门。

他在城墙上跑马,两重迂回的城墙,修建得坚实,叱罗杜文边查看边暗自庆幸,这样一座城要攻占下来,不是容易的事!等他绕到城南,心突然“咯噔”一跳:杨寄带着的七千人的队伍,摆出鱼鳞状的阵型,好整以暇地守在南门外一箭之内的距离里,连杨寄面孔上的表情都能隐约看见。

叱罗杜文眼睛眯了眯,左右看了看,他身边是二百亲卫,誓死追随他的那种;其余的骑兵,大多已经放松下来,饿了这许久,大约是到城里粮仓翻找食物去了。城墙上守卫的,本应是他的族人,但是神色里透着说不出的疏离感。

叱罗杜文在军事上是个异常敏感的人,他缓缓圈马,趁着自己位置居高临下,四下查看了一番,然后突然大喊道:“中计!吹军号!所有人往西门方向跑!”

他的马蹄声声,在青砖的城墙上踏出“嘚嘚”的响声,他的身后,二百匹重甲装备的马,吃力地紧跟着,但是跑不太快。尖锐的号角吹响,城里的森严瞬间破了,他眼角的余光看见城里突然燃起的大火,听见中伏的士兵惨烈的呼声,旋即,背后又是阵阵箭镞破空的声音,又是刀兵相击的声音,混杂成一团。

他顾不得这许多,直到飞驰出防守相对薄弱的西门,才拎着带血的长剑,回首看了看城墙。

建筑坚固的原州城墙,八座角楼上燃起了烽火,此刻是白天,火光不盛,但狼烟滚滚,直冲天际。很快,他看到远远大漠的那端,也依次升腾起冲天的黑烟。他不知逃出来多少人,只能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喑哑着喉咙喊:“跟着我!”

他弯弓,一支鸣镝带着尖锐的哨音射向天空。

训练有素的骑兵们,纷纷撒开缰绳,把这样的鸣镝一齐向斜上方的天宇射去。

蔽天一般的箭镞,其声震耳,潮水般的人,杀得血葫芦似的,纷纷朝着叱罗杜文示意的方向而来,不管有多么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此刻,这支队伍仍然有极强的凝聚力。

☆、第134章 喜脉

杨寄“瓮中捉鳖”的计划功败垂成,不过,一举把叱罗杜文赶出了原州城,且把他带来的两万人或杀或俘,解决掉了一半有余。

原州城重新布防,大伤元气的叱罗杜文估计是不敢再来了。杨寄亲自犒赏守城的原北燕士兵,举着酒杯说:“这是缴获来的你们那里的奶酒,我借花献佛,谢谢你们!”见这些小伙子们神色复杂,眼含泪光,不由叹口气又说:“把你们留在异乡,不能回故土,我于心是有愧的!若是有一天可以收复晋地,你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回家了。”他一口把酒闷了,那烈性奶酒的热辣直冲到咽喉深处,大家便也看见杨寄眼中闪动的光芒了。

喝了犒赏酒的士兵含着热泪道:“咱们十五六岁被抽丁打仗,多的是五六十还不能归家的,家里老父老母,兄弟姊妹,早不知还在不在。咱们在外漂泊,还是杨将军掏钱,让咱好容易成了个家。如今,姑臧军屯里的女人,才是咱们的妻子;她们生的娃娃,才是我们疼爱不够的骨肉。杨将军待我们仁义,我们又不是木头!”

别说他们,那时跟着叱罗忽伐的,大多数也是北燕人。可惜残暴无道的叱罗忽伐自己失却军心,谁都不愿意跟着一个吃人肉的主帅。当杨寄下令攻打他时,他手下的那些军队都纷纷倒戈投降。最后,叱罗忽伐就是被自己帐下的一名“亲信”一刀割了脑袋的。北燕士兵投诚的时候,那叫个真心实意!人家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军屯一策,养兵生息,笼络人心,沈沅沈岭功不可没。若无这些来自北燕的兵卒,杨寄这一条计策决计不能实行成功。

公事处置完,自然是家里的私事。杨寄疾步回到将军的官署,两名侍女正在帮沈沅的脚踝敷药。

“阿圆,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杨寄急急地问。

两名侍女服侍完了,很知趣地退了出去。沈沅经历这样一场大劫难,终于又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回到了郎君身边,热泪一直就没有断过,倒是此刻看见杨寄心疼难耐的模样,收了泪笑道:“没有,挺好的。”

“都是我不好!脑子一热,想玩场痛快的,结果……”他懊丧难言,横竖周围没别人,一巴掌抽自己脸上,啪啪作响。

沈沅伸手要拦,可惜腿脚不便,手又够不着,不由急道:“怎么毛病又犯了?你鼻青脸肿地挂个幌子出去,不是给我按罪名么?!”

杨寄见她生气,赶紧坐过去抚慰:“没事没事,我脸皮厚,抗扇,扇了一点都不变色。你看,是不是还是该白的白,该红的红?”

他感觉到沈沅的手温柔地抚摸过来,有些热辣辣的脸颊被她玉雕牙琢般的手指抚弄着,清凉舒适。又听到沈沅语气温和地在怪他:“阿末,你真是!怎么敢亲自闯敌营?怎么和北燕人赌博?”

杨寄笑道:“阿圆,你总是看不起我赌博,其实我打小儿跟着舅舅在赌场里混,赌博这事儿,除了本身的技术好很重要之外,还要会察言观色分析人心。这次的事儿,险是险,但险中求胜,其实比真刀真枪地硬干要稳妥。”

他分析给沈沅听:

叱罗杜文与北燕皇帝叱罗乌翰面和心不和,此战胜利,叱罗杜文便可能遭遇“鸟尽弓藏”,所以他心里也有一把小算盘,不愿意拼硬仗伤了自己的实力。

打赌时他故意输了一盘,演了一场好戏,叱罗杜文以为杨寄确实输了,不仅为了表现自己说话算话,没有赖账不放沈沅,而且接手原州时多少会放松警惕,才中了他的计。

他对俘虏来的北燕士兵客气且关怀,远胜于他们以前跟着叱罗氏打仗的日子,人都是有感情的,自然愿意为杨寄而不是叱罗杜文卖命。

“三者缺一不可,就像我在一盘樗蒲局里,要看摇出来的花色,要看棋枰上的布置,更要看对手的性子——‘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他背了一串兵法,见沈沅愣怔着听不懂,笑着亲了她脸颊一口,“反正就是用兵即是诡道,赌博也是诡道,拿捏住人心向背,胜利的机会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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