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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第2页)

杨寄轻轻在沈岭胳膊上捶了一下,笑道:“一杯就算罚了?少说也得三杯!”

沈岭脸上已经浮起酡红,笑道:“三杯是小,只是臣量窄,若是三杯下去不省人事,陛下满肚子的疑惑谁来解答呢?”

杨寄嘬牙花子想了想,还真没其他办法对付这个鬼精的人,只能夺下酒杯道:“好吧,回答完再罚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阿圆没死?皇陵里头埋的又是谁?”

沈岭放下酒盏,缓缓道:“大庾皇后早产去世后,鲍叔莲就到中书省来找我,一直吞吞吐吐,直到晚间中书省里的人都走光了,才郑重其事地跟我说,有要事相商。”

那日,鲍叔莲哀叹了半天,才切入正题:“中书令洞察朝中之事,应当已经晓得,现在的这位大楚皇帝,已经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又何必放着恶心大家?”

沈岭对鲍叔莲怀有戒心,笑道:“他毕竟是正统的皇室,谁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鲍叔莲嗤之以鼻:“中书令说得好正经话!正统?早八十年难道不是从前朝孤儿寡妇那里抢来的皇位?大逆不道?皇甫氏这些人,做的遭天谴的事还少?淫靡放荡,奢侈铺张,只为了一己之私,背后戕害忠臣名将,哪一件他们没有做过?最可耻的是,六亲不认,妻儿尚且抛在一边,这次若不是大庾皇后枉死,我看这大楚朝气数已尽,本来倒也不想以身犯险呢!”

沈岭挑眉道:“哦?大庾皇后是‘枉’死?只是,就算枉死,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中常侍又何必‘以身犯险’?”

鲍叔莲表情严肃:“中书令是个聪明人,老奴不跟你弯弯绕。老奴的身家富贵,乃至性命,都握在小庾皇后的手里。废帝虽然不在了,小庾皇后却依然能够号令后宫不少掌权的宦官,乃至不少受庾太傅重恩的禁军侍卫,他们也愿意为小庾皇后卖命的。皇甫道知殴打妻子致死,你想想做妹妹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她虽知后宫,不知前朝;而中书令虽知前朝,不知后宫。如果能齐心协力,则沈公可以奉杨公登上帝位,小庾皇后可以为阿姊报仇雪恨。”

沈岭不由动容,仔细察看着鲍叔莲的面色,最后道:“杨公登基,有‘三不可’:一不可,得位不正,必有后患;二不可,万事未备,草率必乱;三不可,妻子为质,投鼠忌器。”

鲍叔莲笑道:“果然是聪明人所见略同。小庾皇后亦跟老奴吩咐‘三可’:一可,天象祥瑞,古彝佳谶,都是杨公登基的朕兆,禅位诏下,天下必然归心;二可,乱中求胜,强于顺中取胜,格外适合战场拼杀过的杨公;三可么……”

最要紧的话他又吞吞吐吐了,盯着自己白胖白胖的手,突然转了话题:“咦,我这指甲怎么发白了?”

沈岭抑制着拂袖而去的冲动,静静地等他观察指甲,鲍叔莲拿乔,他也拿乔好了,感觉鲍叔莲自己都不耐烦了,才问:“那么,杨公的妻子沈氏,也是我的妹妹,可是已经在小庾皇后的掌握之中,可以确保无虞了?”

鲍叔莲终于不看指甲了,抬头望着沈岭的眼睛:“这是皇座上那位籍以保命的要人,自然安置妥善,心腹环伺,哪那么容易让外人知道,又哪那么容易可以确保无虞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沈岭冷笑道:“杨公赌名在外,我沈岭却不是个赌徒。”

鲍叔莲笑道:“可是偏偏这场赌须得艺高人胆大,险中取胜几率更大。但杨公顾忌太多,会关心则乱,所以参与不了;唯有沈公您可以来试一试。至于试还是不试,你看着办。”

沈岭道:“我既然不是赌棍,不敢凭借天命就下注。你告诉我小庾皇后的计划,我听一听能不能做到。”

鲍叔莲道:“无外乎把现在这位陛下逼到绝地,他心胸狭窄,不甘认输,自然要拿沈氏报复杨公。然后再李代桃僵……”切切地把计划说了一遍。

沈岭听得相当仔细,最后摇摇头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代桃僵的那个人,我凭什么信她肯为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鲍叔莲表情凝重,过了一会儿才说:“最大的赌注也就在这儿了。老奴只能这样说:老奴从九岁起就净身入宫,至今鬓发都白了,还不知道人间情爱是什么样子的。当年见赵太后耽于面首,只道情爱当起于榻上;后来见废帝宠爱邵贵妃,又道情爱当出于美色和逢迎;还有现在这位陛下,情爱又似乎出于鞭挞折辱别人带来的满足感……老奴愚钝,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架不住却有肯为爱付出一切的人。这样的人,肯不肯牺牲,沈公,你来押宝吧。”

…………

杨寄听得瞠目结舌,道:“咋地,你就拿阿圆的性命押宝了?”

沈岭慢慢点点头,目光温柔地向一旁静静听着他说话的卢道音一瞥,看到卢道音会意的微笑,他才又回头直视着杨寄瞪圆的双眼:“我相信有一种爱,哪怕没有肌肤之亲,甚至没有神魂之交,只是凭一腔热血,就能生出大勇。这一赌确实是险,但也确实是险中方能取胜。”

“你越说我越糊涂。”杨寄皱着眉头,“到底是谁?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我最关心的:躺在初宁陵里的那个是谁?我可不能百年之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同穴而葬!”

☆、第229章 解惑

这时,沈沅开口了:“阿末,你现在身份是皇帝了,说话三思才是,别急着下结论。我二兄这一场赌没有押错宝,而我,也对那个人深怀歉疚和感激!”

犹记得太极殿的那天寒风阵阵,沈沅和路云仙被绑在高处,往下望时,什么都一目了然,杨寄口里说着无情的话,可是目中起雾,手上发颤,她太懂他了,他连演戏都演得失了水准!

皇甫道知最后叫人把沈沅关进太极殿,里面已经堆了柴火,浇了桐油,原是为皇甫道知和沈沅一起准备的。预备着放火的宦官其实犯了踌躇,手里拿着火石火镰纠结着没有及时点火。这时,他身后响起了轻微的笑声,回头一看,一个素衣女子娇笑着走过来:“点上火再走吧,外头都是虎贲侍卫,抓到了定是个惨死;不走吧,活活烧死该是个什么滋味啊!啧啧!”

那宦官手一抖,差点捏不住火石:“庾……庾皇后……”这个庾皇后自然是庾献嘉,那宦官也觉得称呼得不对,但还没想好怎么改口。

庾献嘉看了看在一旁昂然挺立的沈沅和路云仙,上前解开她俩嘴上勒的布条,问候道:“沈夫人现在可好?”

“谢谢庾皇后关心。”沈沅不卑不亢地说,“人总有一死的,没什么不好。”

庾献嘉捂嘴一笑:“你想多了。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可还跑得了路?”

“跑?”沈沅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说,“腿又没残废,当然跑得了。只是谁许我跑呢?”

“我呀!我许!”庾献嘉不等旁边那宦官出声,转身一下按着他的胸口,“你是受外头那位陛下的深恩,想为他效忠效死的?”见那宦官讪讪地缓缓摇头,庾献嘉挑挑眉笑道:“是呢!刘中侍虽然跟了外头陛下二十年了,算得上是心腹,可是在建德王府就是动辄挨打挨骂,还美其名曰‘教导’。进了宫,更是派黄中侍把你家中老母看着;你也不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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