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风里都夹杂着冷冽,谢予安顺着寺庙的古道往东边的厢房走去。
脚下是张牙舞爪的树影,他走出一段就冷静了下来,心头的迫切和焦灼渐渐被抚平,他放缓了步子继续往前走,只是想离她近一些。
东边的第三间屋子,谢予安往里侧走去,看到屋子里竟然还亮着灯,他有些失神。
怎么还没有睡,她在做什么?
许是太想要知道答案,又或许是氤氲的烛光太暖,驱使着他上前扣了门。
谢予安低着头等,门开的瞬间,他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微笑着抬头,让自己不要吓到了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骤然凝结。
苏语凝看到谢蕴清拉开了门,连忙将还想要抓他回来的手缩到了被褥里,将自己盖的只剩下一双眼睛。
她屏着呼吸,紧张的眼皮直颤,怎么办,他们犯了戒律要被赶出去了……
并没有人进来赶他们,只有谢蕴清沉怒的声音响起。
“出去说。”
随着关门的声音,苏语凝一把掀开被褥坐了起来,小手怯怯地按在心口,脸上有些茫然,显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蕴清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掩在眼底的狠戾透了出来,已然怒到了极点。
谢予安僵立在原地,他没想到谢蕴清会在这里,难堪之余喉咙里更是滞堵的厉害。
他们已经难分难舍到了这个地步?
沿着碎石古道走到了竹林里,谢蕴清返身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的不起波澜,从不显于人前的肃杀之意直落在了谢予安身上。
谢蕴清自己都佩服自己,他竟然还可以忍住没有让汪殳取了他的性命。
谢予安后背忽然就起了冷汗,脑中空白了一瞬,迎着谢蕴清冷极的目光,他强做镇定地笑了笑,“不过是夜里睡不着,散步至此……见妧妧屋中亮着,便想与她闲聊解闷。”
谢蕴清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挥拳,猛力的一记砸在了他脸上。
谢予安没有防备,被打的偏过头去,退了两步才不至于摔倒,口中漫出血腥的气味。
谢予安擦了一把破口的嘴角,笑看着他,“大哥何至于此,我们三人不是一向最要好,何况我只是想与妧妧说几句话,你在怕什么?”
谢蕴清怒极反笑,手腕一抬,直指向他,“我再问一遍,你想做什么。”
“这庙里庙外的都是人,我能做什么?”谢予安讥讽的看着他,“大哥是怕妧妧不会拒绝我……”
谢蕴清闭了闭眼,缓缓点头,“我原本只当你是蠢了点,现在看来你是没脑子。”
谢予安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深更半夜欲图私会,你自己找死还不够,还想要害了她。”谢蕴清觉得自己从前实在是高看他了。
谢予安眉心压下,他并有想做什么,他只是想见她,想与她说说话……
不,不止这些,他还想像过去那样抱她,他想将只能出现在梦里事情都付诸于实际……手掌倏然捏紧,谢予安悔恨的闭上眼,如果刚才开门的是妧妧,如果谢蕴清不在……他不敢再想。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是你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到此刻你仍旧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谢蕴清顿了顿,继续看着他,“你真当你做出的那些事来,她是不会伤心的?”
谢蕴清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压在他身上,他眼中透出恨意,“如果不是你……谢蕴清你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你抢走了我的妧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