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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林民在外打工的地方也算鲁省颇为出名的地方,那就是有“蔬菜之乡”之称的寿光。林民去时,正逢寿光改革开放以来发展最为繁盛的时期。这时候全省各地,甚至是全国各地大棚种植还颇为稀少,而寿光市辖制下的乡户人家已然有一家三四个大棚的规模了。这样一来,人手肯定不够,雇人来打理大棚的现象就变得稀松平常了。

林民以前在钟家村时一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早年倒插门到这边做了上门女婿,这活儿就是这个兄弟给介绍的。

这个时候寿光的蔬菜棚还是那种北边有挡风泥墙、南边为竹竿立柱撑塑料布的温室棚,但即使是这样,初来乍到之时林民也被这规模庞大的大棚给惊住了。想想吧,入冬后的平原大地本是一片皑皑白雪,偏偏这雪白里如今还缀着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蓝色波痕,如潮水般铺天而来,而这波痕就是一家又一家的大棚;不光如此,外面明明寒风凛冽,棚里却偏偏一幅春暖花开、绿茵葱葱的景象。这样的视觉差,也不怪乎初来者会惊诧赞叹吧?!

林民受雇的这家男人姓刘,叫刘文业,是林民那拜把子兄弟媳妇的一个本家叔叔,家里有三个大棚,是一年四季棚,种的全是无刺小黄瓜。年前,林民跟林宝来时正逢夏初,每天做的活儿就是中午头太阳毒的时候将三个棚的草毡子放下来,近傍晚太阳不毒时,再将毡子给卷起来,其他的时候便是跟着这家女主人陈娟在棚里给新花授粉、打农药,将长成的黄瓜摘下来,包装好、上秤上车。这就是两人回家后看着显得白了不少的缘由,见天儿地在暖呼呼的大棚里捂着,换谁都要白净不少。刘家除了村里的这三个大棚外,在镇上还有一家果蔬包装袋批发门市,男人刘文业大多数时间都在铺子里进货发货,偶尔回趟家,基本上也是为了往村里送包装袋。

刘家在村里有栋两层高的小楼,刘文业夫妇俩住在一楼的东间卧房,儿子闺女住在二楼;林民林宝则住在一楼的西间卧房,屋里是四张上下铺的架子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下是几个马扎,一看就是给来打工的住的。当初兄弟俩刚来时,这屋里已经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了,小伙子也姓刘,叫刘飞,平日里在刘文业镇上的批发铺子里干活儿,晚上的时候刘文业留在铺子里看货,刘飞就回村里住,第二天骑着车子,再带着刘文业的早饭赶去镇上。

这次回来,林宝没跟着来,这个屋里就剩下了刘飞跟林民俩人。刘飞过年时压根儿没回家过,据他说他爹早年得病死了,他妈不久也改嫁了,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他既不愿回家一个人对着冷灶台发呆,也不愿去继父家跟一群不熟悉的人过年,干脆就留在刘家替刘文业守了几天铺子,正好挣几包烟把子钱。

林民从家里带着玉秀做的灌肠,给主家送了几根,剩下的就扔在桌子上,让刘飞想吃了就自个儿拿着吃,然后就换了身旧衣服,跟着陈娟去棚里放草毡子去了。

虽然只有十来天没进棚,可现在大棚里的景象明显变化了不少,原来还只有小指头大小的黄瓜扭子,现在一根根长得有林民中指那么粗了,水嫩嫩的,绿中还带着些嫩黄,头儿上坐着黄嘟嘟的小花,显得格外招惹稀罕。

陈娟挨个棚转悠了一圈,面上明显带着喜色:“今年这茬黄瓜长势不错,再过个四五天,基本上就可以有进账了。”说着,从边上的蔓上摘下了几根来,给林民递了一根尝鲜。

林民掰掉瓜花,在裤子上随便擦了擦,便狠狠咬了一口。也不知是黄瓜品种的原因,还是长时间没吃过新鲜果蔬的缘故,不得不说,这无刺黄瓜口感竟比那露天菜园子里的黄瓜格外脆生。“这黄瓜现在下来,价挺高吧?”

“三块多钱一斤吧!”说到这个陈娟倒有些惋惜,“咱家这茬黄瓜是年后下来的,卖不出高价来,村里有几家上的是双膜棚,温度提得高,黄瓜下来的也早,人家年前卖的六块多钱一斤呢!那才叫价高。”

这时候猪肉的价格也是六块多钱,也就是说,这黄瓜竟货真价实地卖出了肉价!林民觉得自己这回出来果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把这门技术学到手,种大棚可不是打理葡萄,你就是想分,没有技术也是白搭,还要干赔钱。

说来心里终究还是愤愤不平的,打理了这么多年的葡萄园子说分包就分包了,整个村里除了吸血的,竟连个吭声的都没有。在家里时,这种情绪他不能太过表现出来,毕竟玉秀本来就很上火了,自己再整日里跟着一块埋怨,反倒更加上火;再说,既然已成定局,再说别的也无能为力,反不如示弱了日后出门好相见,谁都知道林民家这次吃了大亏,日后村里有啥事也要多照顾照顾。所以林民想了个出来打工的出路,一是多挣点儿钱学点儿技术,以后回了家好重新谋生路;二也是为了躲那些包了葡萄园的村里人,你们不是爱种么?那就种吧!俺人不在家,玉秀又是个只会干活儿说不出一二三的,你们就是出了啥事儿也找不到俺头上,更不用说收完葡萄后往外批发了。

两人放完草毡子回家时,刘文业跟他儿子闺女已经回来了。刘文业是去隔壁村送包装袋,而刘家儿子跟闺女则是去城里玩刚回来,两人见了林民喊了声叔叔,便跑到陈娟跟前显摆进城买的小玩意了。

刘家儿子今年刚上高一,闺女则跟青云一般大小,在上小学五年级。刘文业在寿光有家亲戚,县城风光到底比村里精彩几分,两个孩子放了假不愿总在村里待着,便有事没事儿就往城里跑。刘文业从来不管这个,只要孩子们玩的高兴,要多少钱他这个做爸爸的向来给地很痛快。

林民见刘家大儿子左手中指上戴了个银闪闪的小戒指,右手指甲处又有些发黄,心下嘀咕,这娃才十五六岁大小哟!可又见刘家夫妇俩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想着这家人对孩子向来溺爱,也就不多嘴说什么了。不过心里却暗下决心,要是自家儿子日后也这样作腾,他这做爹的非打折他两条腿不可。

林民在外面这一待就是小半年,除了中间回家收了趟花生,种上了麦子外,一直都在刘文业家做小工。寿光这边的大棚可以说是一年四季都有活儿,夏秋两季人手足、比较清闲的时候,林民就跟着刘文业去市里批发市场上倒卖包装袋。

林民这人,自小就有一股狠劲儿,不管是在种地还是做买卖上,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向来都舍得下本钱。譬如这会子跟刘文业出来跑买卖,上了手后林民便打家里拿了两万块钱出钱淘货倒货,小半年下来,就挣了小一万元。

就在刘文业以为林民就要单飞自个儿出来做买卖时,到了秋末新起大棚,林民又收拾了包袱,回刘家继续做小工了。这时候两人也有了些交情,刘文业劝林民,既然有做买卖的本事,干脆在市里做这个得了,何苦非得回家种地下那个苦劳力?

林民却不这么认为,他这半年在外面跑买卖却也看出些门道来,批发市场那边看着来钱快,可风险也大,谁也不保证自己运气一直这么好,能天天赚钱,连刘文业这个干了这么多年的,十次都有三四次往里赔钱,还要在家里留着三个大棚保本,况且是自己呢?还是学好了技术回家种个大棚稳当,不出意外的话,每年也能挣上个四五千,再加上家里那几亩一等地,只要打理得好,家里进项也少不了哪里去。

不得不说林民这个人有时候运气实在是奇好,眼光也颇毒,林民学完技术回家种棚的第二年,寿光那个人人挤破头都想着进去分一杯羹的批发市场,受经济低靡的影响,好多人投在里面的钱最后都血本无归。当然,林民不懂什么叫金融危机,也不懂什么叫市场饱和,更不懂什么叫通货膨胀,那时候他只知道这世上没有天天天上掉馅饼的道理,所以是时候,就赶紧退了出来。而现在的他,则是在安心地打理他那半亩地大小的黄瓜大棚。

林民第一年上棚,并没有直接上双膜棚,而是像刘家那样,只是起了地棚,上了一层塑料布。

冬天里种大棚,要提低温,又要育苗,这些事儿,在满是蔬菜大棚的寿光地界儿,只算是一些小事情。那时候的寿光,甚至有了专门的人家卖培育出来的菜苗子。而林民往大棚上覆的塑料布都是从几百里地外的寿光专门带回来的,更不用说种子、毡子、农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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