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迪文小说>榆树村杂记豆瓣 > 徐文长论书画(第2页)

徐文长论书画(第2页)

但他并不主张全无法度。写字还得从规矩入门。《跋停云馆帖》云:

待诏文先生讳徵明摹刻停云馆帖,装之,多至十二本。虽时代人品,各就其资之所近,自成一家,不同矣。然其入门,必自分间布白,未有不同者也。舍此则书者为痹,品者为盲。

《评字》亦云:“分间有白,指实掌虚,以为入门。”在此基础上,方能求突破。“迨布匀而不必匀,笔态入净媚,天下无书矣”。

徐文长不太赞成字如其人。《大苏所书金刚经石刻》云:“论书者云,多似其人。苏文忠人逸也,而书则壮。”《评字》云:“苏长公书专以老朴胜,不似其人之潇洒,何耶?”他自作了解释:壮和逸不是绝对的,庄中可以有逸。“文忠书法颜,至比杜少陵之诗,昌黎之文,吴道子之画。盖颜之书,即庄亦未尝不逸也”(《大苏所书金刚经石刻》)。

同样,他认为工与草也是相对的,有联系的。《书沈徵君周画》:

世传沈徵君画多写意,而草草者倍佳,如此卷者乃其一也。然予少客吴中,见其所为渊明对客弹阮,两人躯高可二尺许,数古木乱云霭中,其高再倍之,作细描秀润,绝类赵文敏、杜惧男。比又见姑苏八景卷,精致入丝毫,而人眇小止一豆。唯工如此,此草者之所以益妙也。不然将善趋而不善走,有是理乎?

“善趋而不善走,有是理乎?”是一句大实话,也是一句诚恳的话。然今之书画家不善走而善趋者亦众矣,吁!

论“侵让”·李北海和赵子昂

《书李北海帖》:

李北海此帖,遇难布处,字字侵让,互用位置之法,独高于人。世谓集贤师之,亦得其皮耳。盖详于肉而略于骨,辟如折枝海棠,不连铁干,添妆则可,生意却亏。

“侵让”二字最为精到,谈书法者似未有人拈出。此实是结体布行之要诀。有侵,有让,互用位置,互相照应。则字字如亲骨肉,字与字之关系出。“侵让”说可用于一切书法家,用之北海,觉尤切。如字字安分守己,互不干涉,即成算子。如此书家,实是呆鸟。“折枝海棠,不连铁干”,也是说字是单摆浮搁的。

徐文长对赵子昂是有微词的,但说得并不刻薄。《赵文敏墨迹洛神赋》云:

古人论真行与篆隶,辨圆方者,微有不同。真行始于动,中以静,终以媚。媚者盖锋稍溢出,其名曰姿态。锋太藏则媚隐,太正则媚藏而不悦,故大苏宽之以侧笔取妍之说。赵文敏师李北海,净均也。媚则赵胜李,动则李胜赵。夫子建见甄氏而深悦之,媚胜也。后人未见甄氏,读子建赋无不深悦之者,赋之媚亦胜也。

徐文长这段话说得恍恍惚惚,简直不知道是褒还是贬。“媚”总是不好的。子昂弱处正在媚。文长指出这和他的生活环境有关。《书子昂所写道德经》云:

世好赵书,女取其媚也,责以古服劲装可乎?盖帝胄王孙,裘马轻纤,足称其人矣。他书率然,而道德经为尤媚。然可以为槁涩顽粗,如世所称枯柴蒸饼者之药。

论变

书画家不会总是一副样子,往往要变。《跋书卷尾二首·又》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董丈尧章一日持二卷命书,其一沈徵君画,其一祝京兆希哲行书,钳其尾以余试。而祝此书稍谨敛,奔放不折梭。余久乃得之曰:“凡物神者则善变,此祝京兆变也,他人乌能辨!”丈弛其尾,坐客大笑。

“变”常是不期然而得之,如窑变。《书陈山人九皋氏三卉后》云:

陶者间有变,则为奇品。更欲效之,则尽薪竭钧,而不可复。予见山人卉多矣,曩在日遗予者,不下十数纸,皆不及此三品之佳。滃然而云,莹然而雨,泫泫然而露也。殆所谓陶之变耶?

书画豪放者,时亦温婉。《跋陈白阳卷》:

陈道复花卉豪一世,草书飞动似之。独此帖既纯完,又多而不败。盖余尝见闽楚壮士裘马剑戟,则凛然若罴,及解而当绣刺之绷,亦颓然若女妇,可近也。此非道复之书与染耶?

1992年6月酷暑中作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