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机的石雕僵硬机械的转头,空荡荡的眸子里总算多了些色彩,高山无声离开。
一切都不是没有征兆的。
沙漏翻转,所有他曾疯狂摄取的记忆像是抓不住的沙一点点从手心溜走,慎温文无能为力的站在旁边看。
慎温文知道白茶很了解他,即使他一直自认和有记忆的慎温文是两个个体,他依旧能很容易的被白茶洞察情绪。
他小心遮掩,压住心里的惶惶不安,如往常一样去找白茶一起吃饭。
白茶一见他就定定的看着他,慎温文手心冒汗,他扬起臭屁的笑,“茶茶怎么这么看我?我又变帅了?”
依旧是贱贱的又自恋的语气,他仿佛一切如常。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
白茶皱着眉去摸他额头,额头有些凉,他的唇色也有些泛白。
慎温文完全不躲避她的触碰,任由她温热的手触碰他额头,贪婪的吸收着她传来的温度。
白茶的手要离开时,慎温文的手却握住她的腕。
白茶抬头看他,他垂着头,脸依恋的在她手上蹭,他隐瞒又坦言,“我有些不太舒服。”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承诺好的要互相坦诚,他却又这个样子……
他自我强迫的掀开脆弱的自尊的伪装,向亲密无间的爱人露出正插着毒箭血淋淋的伤口,
“茶茶,我在遗忘。”
这六个字像是用了他所有力气,他的尾音轻飘飘的像是要消失。
他闭了闭眼,恍惚又听到了冰河碎裂的声音。
是来自哪里的声音呢……
他怔怔的睁眼向他脚下看,铺好砖的地在他视线里变成了碎裂的冰面,他仿佛身在孤立无援的海面,他看不见靠边的岸,而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他被吞没,掉进了冰河里,浑身冰凉。
原来,声音是来自他脚下啊。
有人抱住了他仿佛从冰河里才被捞出的身子,温热紧贴,温暖的感觉令慎温文的手紧紧抓住。
他全身轻轻的颤,白茶听到青年破碎的声音开口,声音带着小孩子努力后依旧失去珍宝的委屈,
“茶茶,我努力过的。
我好认真的在记他们的脸、他们的姓名啊,我上课好认真的在听课记笔记啊,我好认真在记你和关于你的一切啊……”
“为什么还是会忘……”
“怎么还会忘啊……”
白茶手轻柔的拍着他颤抖的背,她声音很轻的哄,“没关系的,慎温文,我记得的。
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你不想听我们就一直向前走。”
"Illrememberyouforever。"
一滴温热掉落在肩颈处的皮肤,白茶的轻拍他背脊的手顿了顿,她仰头轻柔的吻落在他湿润的睫毛。
她又重复一遍,"Illrememberyouforever。"
她缱绻的声音温柔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