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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第2页)

李煜强打精神,摇头道:“难道真要把葬送江山的责任全推给女子,才算男儿本色?不敢也没资格怪你,只怪我错生皇家!”

北宫千帆深深看他一眼,低头道:“我是为公事而来!”

李煜看她不安的神情,心中微有几分明白,轻声道:“先坐下再说,我能做什么?”

北宫千帆转开头,不与他目光相接,以更轻的声音道:“辽主耶律贤有意扶你再做江南国主,命我前来试探,你若点头,我便为你联络宋廷中的旧臣,以为内应,你意下如何?”

李煜淡淡道:“特使认为,从嘉的能耐,够资格作儿皇帝么?”

北宫千帆不动声色地瞧着他,道:“这是违命侯自己的决定,我不敢妄论!”

李煜仰天一笑,迎视着她,朗声道:“做个阶下囚、亡国之君,至多是受辱,也算自作孽。可是要我李从嘉去作傀儡儿皇帝玷污宗族,却生无颜立于世,死亦愧对先人。你不是也希望我回绝么?不必为难了!”

北宫千帆依然无言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欣赏。

李煜又道:“就算我点头,你会回禀么?”

北宫千帆一呆,忽地笑道:“你很了解我!不错,若非此事为难,我十天前就已赶来了。”

“我却想反问一句。”李煜直视着她道:“若不是我李从嘉,辽主吩咐你去试探他人的话,你又是何立场?”

北宫千帆昂然与他对视,清清脆脆地道:“若换个人,我根本不必为难,因为我不会去试探此人,大不了潜逃江湖,打仗终究不好!”

“那么现在你可放心了?”

“这当然!”北宫千帆走过去盈盈拜下,仰头道:“从嘉,受我一拜!”

“拜我做什么?我身为人君时,你尚且出言不逊,如今非但不加奚落,反而拜下。只为了这个‘放心’么?”

北宫千帆嫣然道:“你是亡国之君,我是逃跑公主。你不觉得我们很配吗?”

李煜脸一红,念及亡国之恨,更是痛心疾首、黯然摇头。

北宫千帆恼道:“好歹我也算江湖的成名人物,哪里配不上你了,这么拒绝我?”

李煜叹道:“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

“哼,多个妹妹陪你下棋喝酒,还委屈了你不成?算了,没面子!”

李煜一怔,心中暗叹一声“惭愧”,才道:“你想和我拜把子?”

“唉,我知道自己不像公主,只像贼窝里的寨主,这么没面子的事,不用你来提醒。”北宫千帆颓然叹道:“以你的盖世才华,要拜把子,确是我沾光、你被折辱,对不起!”

李煜一声苦笑,轻轻跪下来问道:“你们江湖儿女结拜,还需要什么礼节?”

“嗯,你是兄长,不必拜我,刚才你已受我一拜,也不摇头推拒,就算已承认我这个妹妹了。”北宫千帆回嗔作喜地道:“当年我也曾想过和赵匡胤拜把子,不过当年我才八岁,他已二十有六,料来他也不肯,才打消了此念。”

李煜忍不住道:“你很喜欢和人拜把子?”

北宫千帆本想说,最想和周娥皇结拜,见他愁眉不展,终于不敢说出口,只默默起身。

李煜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记得蜀中花蕊夫人编撰《古卉谱》载,有一种奇物,一百年开花,两百年结果,三百年实成。《古卉谱》副本你相赠娥皇时,我曾拜读过,不知世间是否真有这奇物?”

“蕊姐姐也是从古籍中得阅,未曾见过实物。当年天石舍人夏大哥为寻此物之种,踏遍五湖四海仍无所获。也许此物早已绝迹了罢。”

“此物花种有拇指大小,呈心之形状,莹白纯净,真是一粒‘情种’!”

“当日我也是这么叹息的,蕊姐姐也叫此种为‘情种’。”

李煜见她漫不经心,不再多说,起身将砚台上的墨又研了一会儿,待墨汁渐浓,便端起砚台走近一个小小古藤架,将墨汁浇在架上一个碗大的瓷坛里。北宫千帆好奇之下,凑过去一看,即刻便嚷道:“这粒情种……夏大哥多年寻觅而不得,你在哪里找到的?”

李煜见她手舞足蹈,问道:“你确定?”

“当然啦!”北宫千帆激动得不得了,笑道:“我送娥皇姐姐的《古卉谱》副本上,因为偷懒没有临摹插图,正本上却有蕊姐姐亲笔的五幅丹青。”

“什么样的五幅?”

“第一幅,是白色心形的花种;第二幅,是白色渗冰纹黑边的芽叶,乃三年后冒出来的芽——和你瓷坛中这株一模一样;第三幅,是第一百年内花开之态,碗口大的黑色花朵,心形花瓣,白色花蕊,花瓣边缘同样渗出冰纹,乃是白边;第四幅,是第二百年中果实之状,乃是心形的白色果实,碗口大小,晶莹洁白,纯净可爱;第五幅,是三百年后果实成熟的模样。这一百年中,果实在饱受风霜雨雪之后,渐渐枯萎成荔枝大小,果色灰暗萎缩,食之辛涩无比,却有返老还童、长驻青春之效。据说实成之夜,第一对许愿的爱侣,还能保佑他们天荒地老、此情不渝,也不知是真是假——你是怎么找到情种的?”

“宋主安排我入住此间已历数月。上个月无意于院中墙脚发现已呈枯黄之态的一小株嫩芽,想到《古卉谱》所载,不知真伪,便以手刨开泥土,果然见到一粒拇指大小的心形种子,已裂得有些畸形了。这嫩芽便是从心形种子的深处冒出来的。我将此物移入瓷坛,抄了二十几页词赋诗文,连夜燃烬为壤覆于其上,再研浓墨浇灌,每七天一次。果然,不过一个月,这奄奄一息的情种,就在墨意诗情下,长高了两分芽叶不说,且枯黄之色尽褪,成了你今日眼中所见的模样。”

北宫千帆动情地道:“天地间原来真有情种。从嘉,恭喜你!”

李煜淡淡地道:“吟风弄月以丧志、沈腰潘鬓枉消磨,娥皇已去数年,恭喜什么?”

北宫千帆深深看他一眼,道:“你立娥英为后,是因为她像娥皇姐姐?难道你不认为,这既对娥英不公平,于娥皇姐姐也算是薄倖么?”

“当年娥皇重病、娥英入宫探视,见了她,我恍如回到新婚燕尔时,我不是人君,娥皇也不是国母,我们开开心心、逍遥悠哉,真是羡煞鸳鸯。可是自我嗣位后,宫中礼仪繁琐,娥皇渐渐不复娇憨率性,逐日端庄沉静起来,整个后宫仿佛一潭死水,没半点生气。娥英一来,简直就是新婚前的娥皇。那时娥皇病体日益沉重,我探视她后,沉闷之余忍不住便去偷会娥英。岂知娥皇得知以后,病情加速……娥英年幼无知,这笔气死姐姐的糊涂帐不该算在她头上。负心薄倖、不念十年夫妻恩情的人是我!说起来,确是我负了她们姐妹。好在,如今她也算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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