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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自帝国伊始,太祖及太宗都奉行“曲从中制”的家法,对边将有着莫讳如深的提防,因此特设枢密院,将军权从兵部独立,又下了数年一次调换将领的敕令。』Ω┡文学迷WwΩW.%WenXUEMi.COM文重光此举便有些见不得人的谋算,但也实属职责所在。

然而时移世易,当初太祖太宗两朝天下不稳,太祖及太宗无奈,夙夜防备边将以战祸国,是以设此家法。而后国中禁厢两军日渐冗重,成尾大不掉之势,兼之连年的调动国中将领,引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帝国坐拥百万之兵,却不能一战!因此突夷人连年掠边,又连年敲取大量财货,帝国却如案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对此,江左江右,天下诸多名士,无不对此洞若观火!那底层常年领兵又有些见识的武将们更是对频繁的更换驻地无奈恼怒不已。

年初皇帝升了景怡郡王世子赵恺的官,接着又有重新启用老将吴启元的迹象,二十年前兵祸而被打压得硕果仅存的赵吴派武将,还有边疆上常年与突夷对峙的一些将领便觉得皇帝有了改变策略、重新启用能员干吏的心思,心动手动,少数的这些人因此6续上表陈情。

期间岐山中部山麓下的永康军巡检殷勇就上了一道令皇帝赵恪深为震动的《论边患连年疏》,期间历数文臣掌军、武将受节制、驻将轮换等家法之起源、效应、恶果,直指当今天下,拥军百万却不能战,将领有心卫戍边疆而无力回天之现状,最后摆出了解决之道,逐步给予边将一定的自主权,延长边将驻防时间,培养同姓王充当将领,以期屏藩、边将轮番就藩戍边。

殷勇此疏,当即在朝野炸开了锅。军队中与洛阳权贵交好的传统军官未免跳起嘲笑辱骂殷勇明目张胆的索要权力,又力举太祖太宗所定家法之不可违;京中二十余年被打压的以景怡郡王为代表的宗亲贵族,未免又心有戚戚;那朝堂上素来目光如炬之人,诸如户部左侍郎林澈、吏部右侍郎任予行等人,却是不动声色,暗自旁观。

赵恪掂量这份疏,暗道殷勇此人只怕也是心有九曲弯的,他疏中样样皆指家法,但对家法却有阳奉阴违之嫌;他疏中样样皆示革新之法,却对“革新”二字绝口不提;所提议案,看似绥靖,实则留出空间……赵恪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实则芳心暗许,早想见见这写疏之人。

皇帝的心思,未必无迹可寻。早在年初,皇帝一经动用枢密院副使吴启元,京城禁军三衙就暗潮汹涌,其中侍卫亲军步军司中都指挥使樊升华乃一介文官,固然不防;那副都指挥使丁程原是兵部右侍郎袁天良的死党,自袁天良被古光、林澈联合打压之后自是交出兵权明哲保身;唯独都虞候池源都,一则是曲谅旧党,二则多年在京城经营,已代替丁程成了旧派将领代言,关键时候最是忐忑皇帝的一举一动。眼下风吹草动,池源都岂不担忧皇帝裁撤旧派武官,而其当其冲。毕竟曲家一夕颓败,可谓前车之鉴!

如此一来,京城中或多或少与洛阳权贵甚或与袁天良等交好的旧派武官无不抱成团,要么日夜喝酒阔论,要么上疏皇帝说些陈词滥调。

皇帝心中不耐这些言论,恨不得这些人都消失,但朝堂之上还得与之虚与委蛇。但他好话从年初说到中秋的说了一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行动,连那上疏的殷勇也未曾受到一句半句的申斥,武官们再不如文官警醒,也弄明白了些什么。

一直家中养病的莱国公、太子太傅古光古老看到这情形,终是坐不住了,先是上了折子,告诫皇帝警惕二十年前兵祸,更告诫皇帝祖宗之法不可违,否则天下蜂起反对!其实古光这番言辞虽然颇为严厉,实则苦口婆心,更重要的是饱含了一个朝廷席执宰数十年积累下来的敏锐政治触觉!然而,皇帝近二十年就听着这言辞长大,更见此番言辞背后是国弱民疲、备受欺凌的现实,因此早以为古光之语是陈词滥调,故此深恶痛绝!

皇帝不听,古光顾不上老脸尽失,又扶了小轿亲自上门求见慕国公文重光。

文家前堂里,许久不在京城文人圈中露面的沈菁木着脸,陪着闭目养神的古光,一旁的文家管家一径相陪,不时的添水加茶,倒也是殷勤相待。只是……文重光、文采瀛两父子却久久不见人影。

开始时,沈菁听了文管家的奉承话还能挤出点儿笑容应对,后来,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他渐渐麻木。

他与古光宾主十多年,做客无数,何尝遭过一次半次的冷眼?此刻却是为何?难道古老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势了么!偏偏这样赶上来讨这样的没脸,究竟又是为谁!还不是一颗赤子之心,为着皇上、为着洛阳权贵的长治久安,为着天下黎民苍生!

都是些白眼狼!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鄙人!沈菁心中悲愤不已,文人耿直的脾气让他想掀了茶水痛骂文重光父子一场,然后扬长而去,放浪四海,不问庙堂之高!可他究竟没有这么做,他陪着古老,他尚且如此伤心,那古老何如?!与英国公文彦博几十年的生死至交,到了文老的晚辈这里就成了不得不应酬的负担,古老心里作何喟叹?!

沈菁思及此处,又看了古老一眼,堂堂男儿,眼睛竟涩的张都张不开。

文重光足足让古老等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得到仆人的回报说古老不动如山,并未有走的意思。文重光深叹了一口气,对他儿子说:“我知道古老要说什么,事已至此,皇后娘娘尚且说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还能听古老哪一句话!但古老到底不是别人,他既然执意见我,我若如此推搪了去,天下人岂不耻笑于我!闹将出去,没得又是皇上的一桩口实!罢了,你便陪我见见吧!旁话一概别说,只由我!”

文采瀛摇摇头,有些啼笑皆非的一摊手:“也不知古老大的什么主意,皇上那里碰了钉子,倒巴巴的跑来,咱家便是退避三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难道让咱们家去禁军里头虎口拔牙?古老这主意打得未免也太冠冕堂皇!”

“哼!”,文重光一面示意仆人给他戴上防风帽,又伸手接过了拐杖:“此事怪不着咱们!怪只怪皇上如此心急,原本古老一尊大佛,还怕镇不住京畿那些魑魅魍魉?古老泥菩萨过江,阎王爷手下还有不闹腾的小鬼?!”

文重光说罢,挥手示意,便与文采瀛一前一后的往前堂走去。待近前堂时,文重光忽觉头胀欲裂,禁不住张口呻吟,身子便软了下来,非得凭着那只拐杖帮着才能勉强站住了。文采瀛见状一脸着急的赶上前去搀着,嘴里心疼着:“哎呀!真急死人,爹爹,您!”,说着又回头责骂仆人:“都愣着!瞧见老爷如此也不说搀一搀!”

文重光就这样一步三摇的进了前堂,看见古光却拼了命般的要行礼作揖,文采瀛一脸着急的扶着自己老爹行了礼,才陪笑道:“古爷爷见谅,家父……哎!”

文重光坐下了,对文采瀛挥挥手,文采瀛才退到文重光身后。

古光睁开眼,眼内平静,一径看着文重光,直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清清喉咙:“听闻你父亲在洛阳也不大好了,你也要保重这才是。”

文重光父子闻言更是面色惨淡,更有文采瀛不时举袖掩面而泣。

古光顿了顿,眼光又扫了文重光一眼:“老夫与你爹爹,几十年的情意,只当你是老夫的子侄。你爹爹虽然不好,但他的心思,老夫却能知道,嘱咐你,也不是什么私心,望你便是病的下不来榻也细细掂量。”

“当年老夫为方严的元祐革新失意朝堂,回到洛阳,与你爹爹,还有早前的老宰相韩琦等人一道,吃酒玩乐,成了个耆英会。这里头的事,你都是亲历的。但有一句话,老夫不得不开门见山的提。后来政局能随着耆英会料想的走,一则那方严革新经历了十余年,反对的力量也积聚了十多年;二则耆英会诸耆英皆是年高长老,朝野根基深厚又富于谋略,群策群力之下,才能一呼百应。重光,说句讨你嫌的话,你在朝二十年,一路顺遂,何尝经过挫折,那不经风雨的的信誓旦旦,你只信三分还嫌多!老夫老了,说着着自讨没趣的话,你掂量看看,是什么心思。”,古光一番话说下来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饮茶的手抖的被盖敲着杯沿,哐当作响。

文重光原本一番虚与委蛇的太极推手到了古老刚猛迅疾的拳风下,溃不成军,只又是头疼又是咳嗽的折腾,但听得古老的言下之意是他根基薄弱无力筹谋,心中也不免气恼。

古光见文重光如此情状,也不再多说:“忠言总归逆耳,良药都是苦口,哎!重光你多歇息着吧。”,说罢起身告辞。

沈菁一言不的上前搀着,也是连看都不多看文氏父子一眼。

古老面色平静淡然,一路出了文府坐进了小桥。沈菁见无甚异样,才略松一口气,不免又骂文氏父子矫情。

未几古老到府,沈菁上前轻唤了一句古老,却不听闻古老回应,沈菁心中一凛,顾不得什么,忙去掀那轿帘……

古光双眸紧闭,脸色晦暗的歪靠在轿侧,沟壑纵横的脸上填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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