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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2页)

“小爷您想,本籍耕种,因户籍记录在册,一年到头的徭役、赋税,皆有定数,民不与官争,农户不堪其重,乃至于辛劳一年不足以果腹,如此,农户宁愿抛荒自家的田地,背井离乡的在他乡租种糊口,那处田地虽不是他的,可当地并无其户籍,也就无所谓徭役摊派……”

“正是客官这话了!”,方老汉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上来,插话道:“客官您将就着用!外乡那些乡绅,仁慈些的,好歹能吃上饱饭,再不济,米糠也能凑合着过。若在本乡,哎!”

蕴月低头,看见那一碗阳春面汤面分明,袅袅冒着些葱香,他胃口开了些,但面吃在嘴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自小身世可怜,当日还有些自怜自艾,直到出了京,吃了风餐露宿的苦,不是滋味之余,心胸也才宽了宽。老天爷厚待他,锦衣玉食的过了二十年,直至今日,他才知道,没有爹娘算什么,好歹不用身水身汗的挥锄劳作,不用肩挑肩扛的撒汗筑堤。

满足与不满,都是在长在比较娘怀里的娃娃。

思及此处,蕴月把那些挑剔都压了压,呼啦啦的痛快的把一碗阳春面吃进了肚子,连带汤水都没留下。

一旁王云随一筷箸一筷箸的悠然吃着面,眼角余光瞄了瞄开了胃口的蕴月,带着油星的嘴角不易觉察的挂了挂,心道,孺子可教也。

未几,几人歇够,便辞了方老汉继续赶路。豆子瑛娘到底心软,商议着想硬塞给方老汉半吊钱。蕴月看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头一垂,嘴角弯了弯,从瑛娘手里拿了二十文钱交给方老汉:“老爹,多谢您,这是茶钱和吃食钱。”

方老汉心里一算,两壶茶两文,一盘包子十文钱,外加两碗阳春面,二十文,不多不少,他点点头:“客官一路好走!”

豆子瞧见了眼睛一瞪便要说话,王云随一手握着豆子,轻轻道:“走吧豆子,赶路要紧,咱们可是领了差事,要按着日子赶到杭州府的。”

瑛娘也扯了扯豆子,豆子这才没说话,但才一出了茶寮,就抱怨开了:“小爷好生小气!多给一吊半吊钱的,怕什么!咱们又不缺那个钱!”

蕴月骑在马上,听闻了回身看了看豆子,只略略笑开,便策马而去。

后面王云随翻上马背,勒住缰绳:“修身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治国曰‘治得大方略,不散千金财’,豆子大侠,您是侠贫弱,小爷是侠天下。”,说罢也策马跟上。

豆子掏掏耳朵,拉着瑛娘:“你听明白了?老是神神叨叨的,比老头还老头!”

瑛娘嗔了豆子一眼:“先生说的是家国天下,哪像豆子哥你。”,说罢上马,又伸手帮了豆子一把。

不一会四人三马奔腾赶路。

一轮红日微斜,春风暖畅,古道旁望不到边稻田。

春日好,让蕴月觉得自己融在春光里,那身子便一寸一寸的苏醒过来。出京一月有余,也就这几日才真正进入了他的辖地,也正是这几天,他才回过神来他下江南要谋些什么事干。

东南六路转运使,官衔正六品,手握一路财政大权,监察官员之刑讼、金谷等职,但并无官员任免权、无军权,只是临行前皇帝曾交代他,江左江右,名士云集,他可辟举贤士,也有直接上密折乃至于秘密返京之权。

萧老头初初知道他的新官职,很是疑惑了一番,而后听了皇帝给他的权力,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叹气,拍拍他道:“明降暗升,小月,皇上的恩宠你可细心体会。”

他当时没往心里去,只是不以为然。京官比外官值钱,这是肯定的,何况他早前还是专司揪辫子的殿中侍御史,虽然品级只有从七品,但也是皇帝跟前说的上话的人,比外京那从五品的可吃香多了!眼下出京当个正六品的官,实在算不上什么风光大事。

只是,这转运使比普通外官又略有不同。自先帝北伐起,各路转运使就渐渐掌握了一路的财政大权。每年国库从帝国各路转运使手中收取一定的税收,若各路有盈余,则是转运使手中可动用的财富。虽然先帝逝后此例有争议,但因确实促进了农耕,保障了国库,富足了各地的财政,因此昔日古光古执宰并未完全废除,只是极大的限制了转运使的权力。

转运使的品级不高,也只有正六品而已。此外,转运使只有监察权而无官员任免权,连给皇帝上密折的权力都没有。更有甚者,御史台对各路转运使的行程种种做了详细苛刻的规定。转运使游走各地途中只能在驿站留宿,不可擅自扰民,所带属官皆有严格规定,只得两位,一者主管文字,一者主管账司。若有贪赃违法之事,那是立即革职拿问。

看起来皇帝的确宽待了他,许他上密折、许他举荐贤士。尤其王云随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意思,那就是,湖广熟,天下足,他江小爷手握天下最富庶的江南六路财政大权,实则与封疆大吏无异,此番出京,实在是明降暗升!

明降暗升?蕴月心底苦笑,那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皇帝心思深,对谁都防着一道,他早早的把曲家雪藏起来,到了关键时候再拿出来用,就是明证。何况文氏谋逆,此事皇帝逆鳞,日后只怕会更加忌惮权贵世家。他老爹既是宗亲,又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他这做儿子的,只有两头受罪的份,他手中权柄越大,他要拿捏的分寸越精细。

想到这儿,蕴月更不明白皇帝为何一夕之间拿了主意,倒向他老爹,让他出京管这么重大的事,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庄国公居然突痫症,整个曲家龟缩成团。这简直是冬雷震震般的戏剧化啊!

蕴月的心像是冰封的静湖,渐渐融了冰屑后,下面翻涌的暗流却分明沸腾了起来,难道是李玉华、林澈终于力左右朝局?

林澈、李玉华……这两人简直就是惊涛拍岸般的朝他涌来啊!

豆子这些日子花银子淌水似的,美其名曰不让他委屈。可他知道,就他那点俸禄,怎经得豆子财去如大江奔涌般的花法,这后面只怕又是李玉华补贴着。还有,豆子当日如何脱险,瑛娘两父女为何舍命相救之余还再进险境助他老爹平叛?他信李玉华与他老爹有些真情实意在,可眼下这样子,已然是生死至交的模样了,就为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王妃?他江蕴月不大信!可不然,那又为什么?

另外,当日他老爹给林澈的信究竟说了些什么?平日里林澈对他就不冷不淡的,为什么舍得把自己十多年的助手派在他身边?甚至悄悄放了体己的银子在瑛娘身上,而林澈的夫人史氏,那态度……

蕴月心里的疑团一团接一团,弥漫成前方江南烟雨如雾。

林夫人说一蓑烟雨,看来果不其然,他能解开么?他一切与那手握天下半壁财富的转运使,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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