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对这项保证感到满意,声音与表情都起了变化。一时之间,他看起来像是一副准备推心置腹的样子。
“好吧,”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是你究竟为何怀疑他涉案。以他作为绅士的修养和地位,你为何认为他与本案有关?”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他回答。
“为什么?”
“因为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原先在你手上,现在轮到我了。”
“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你陪玛莉·利文沃兹坐车到她位于第三十七街的友人住处时,她曾经寄出了一封信?”
“讯问那天下午吗?”
“对。”
“当然记得,不过——”
“把信投进邮筒前,没有想到要看一下姓名地址吗?”
“我没有机会看,也没有权力看。”
“那封信不是在你身边写的吗?”
“没错。”
“你从来都没有想到那封信值得注意一下吗?”
“不管我觉得值不值得注意,如果利文沃兹小姐决定要将信件投入邮筒,我都没有办法阻止她。”
“因为你是绅士。身为绅士果然有坏处啊。”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可是,你——你怎么得知这封信的内容的?啊,我知道了,”我记得当时我们搭乘的马车,是由他负责张罗的,“马车夫被你收买了,他向你通风报信。”
格里茨先生神秘地对自己层层包裹的脚趾眨着眼。
“那不是重点,”他说,“我只听说有一封信,而这封信可能会让我感兴趣,我也听到这封信当时丢进了某条街转角处的邮筒里。这些资讯正好和我的看法不谋而合,所以我发电报到该邮筒辖区的邮局里,让该批信件送往邮政总局前,请他们注意一封可疑信件上面的地址。结果他们发电报告诉我,刚收到一封用铅笔写的信,状似可疑,而且用邮票封住,他们将地址告诉了我——”
“地址是?”
“亨利·里奇·克拉弗林,霍夫曼旅馆,纽约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你才开始注意到这个人?”
“对。”
“很奇怪,不过请继续。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依照信封上的姓名地址,来到霍夫曼旅馆询问。我得知克拉弗林先生是旅馆的常客,而他三个月前才从利物浦搭乘蒸汽邮轮来到美国。他登记的名字是亨利·里奇·克拉弗林先生,伦敦。他一直住在一等客房里,没有更换房间。尽管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的底细,但有人曾看到他与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往,其中有英国人也有美国人,这些人都对他表现出尊重。虽然他并不挥霍无度,但看得出他相当富裕。得到这些信息后,我进入办公室,等待他大驾光临,希望旅馆职员拿给他那封玛莉写的怪信时,能让我有机会观察他的反应。”
“你有没有如愿以偿?”
“没有。在关键时刻有个蠢货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没有看到。不过,我当天晚上从职员和用人那里也收获丰富。他们告诉我,克拉弗林接到信件时激动不已,所以我相信追查这条线索是值得的。因此我派了几个手下,跟踪克拉弗林先生整整两天。可惜并没有什么成果。他对谋杀案的兴趣,如果可以算是兴趣的话,全都隐藏在心里。虽然他上街,看报纸,常到第五街的房子附近走动,但他不仅避免太靠近,而且一点也不想和利文沃兹家庭的任何成员交谈。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的决心也激起了我重新出发的意志。我相信克拉弗林先生的家世不凡,而从我听到有关他的小道消息来看,如果不是绅士也不是朋友的话,就休想得知他和利文沃兹家人的关系,所以我把他交给你,而且——”
“发现我是个很难缠的合作伙伴。”
格里茨先生微笑起来,仿佛嘴巴里放了一颗酸梅,不过他并没有搭腔。我们两人顿时无话可说。
“你有没有想到要问,”我终于开口问,“是否有人知道克拉弗林先生在命案当晚的行踪?”
“有,不过没有什么收获。很多人说他当晚外出,也听说第二天早上用人进来生火时,他已躺在了床上。除了这些,就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