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们吃了熏制香肠和马铃薯泥,还吃了甘蓝。甘蓝菜一旦开始上桌,那么一个星期我至少要吃两次。菜园里的甘蓝可以一直供我们吃到大冬天。母亲总会在土豆里拌上牛肉丁和原汁牛肉汤,而我用的是蔬菜。熏制香肠是从肉贩那儿买来的,冷藏箱里存放了很多熏制香肠,但没有猪肉。
“范·沃德伦先生。”
“什么事?”
“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不喝点葡萄酒吗?”
“葡萄酒?”
“红葡萄酒。跟甘蓝一起吃,很不错的。”
“没有,我没有葡萄酒,只有烈酒。”
他用勺子从芥末罐里舀出一大块芥末。他先在叉子上叉满马铃薯泥和甘蓝,然后用刀在上面抹上一丁点儿芥末。接着,他又叉起一片香肠,但没有涂芥末。
“听我说,亨克……”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东西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把他的名字说出口有点困难。
“什么事?”
“你能不能不要再称呼我范·沃德伦先生?”
“好吧。”
“叫我赫尔默就行了。”
“赫尔默,”他说。他喝了一大口水,又说:“有点困难。”
“那有什么困难的?”
“这个名字不很常用,听上去很年轻。”
“对我来说,亨克才是一个难以说出口的名字。”
“为什么?”
“我的弟弟就叫亨克。”
“哦,是的。”
“你起的就是他的名字。”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对吗?”
“我起的是我父亲一个叔叔的名字,不过中间隔了一代。”
“一个叔祖。”
“那是叔祖吗?”
“没错。是谁告诉你的?”
“我父亲。”
“你知道吗?我的弟弟名叫亨克。”
“知道,我母亲确实跟我提起过他,不过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而是在我长大之后。”他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就是去年。”
“要不要再来点儿香肠?”
“好的,再来一点。”
我切下一片香肠,把香肠片放到他的餐盘里。一辆小汽车从旁边开过。
“窗帘为什么不拉上呢?”
“你说,有谁会朝这里窥视呢?”
亨克两眼直视前方,他盯着那扇边窗。我知道他在看映在窗玻璃里面的自己。
“如果有个望远镜,那栋房子的里面我都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做果酱的那位邻居就住在那里。”
“她有望远镜吗?”
“也许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