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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1页）

&esp;&esp;他的四肢被束缚在床上，脸上带着呼吸面罩，右手扎着输液管，旁边心跳仪上的曲线缓慢虚弱。病床旁的楚明潇正在跟他说什么，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也回过头来，看向门口的宋司。

&esp;&esp;楚明意将手掌放在宋司肩头，轻轻捏了一下。

&esp;&esp;宋司握住那只手，冲楚明潇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落在吴金脸上。沉默的对视之中，他们同时想起了天台上的那段对话，吴金问他，十五年的时间有没有给他带来一些改变。

&esp;&esp;他们都记得。

&esp;&esp;病床上的吴金在恨他，恨意复杂深沉，是之前的吴金永远不会产生的感情。而作为受害人的宋司却无法再单纯的、理直气壮地憎恨，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曾将他手把手地养大，与他拥有了太多不应该存在的记忆。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他们都被潜移默化地重塑，再也回不到敌对的。

&esp;&esp;如果现实之中，领养吴金的不是刘岑宁……

&esp;&esp;他们用不同的情绪想着同样的假设，宋司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领养吴金的不是刘岑宁，也许他也会拥有平凡又快乐的人生。

&esp;&esp;“走吧。”楚明意安抚地捏着他的手心，温声开口。

&esp;&esp;宋司站在原地没有动，微微侧过头来，不想让吴金看到自己说话的口型，低声问：“他会定什么罪？”

&esp;&esp;“你醒来之后，所有陷入昏睡的宁海患者也醒了，目前没有造成实际伤亡，听调查组的意思，大概率会做特殊看管，协助解决上万名受害者的治疗问题，之后再移交司法。”

&esp;&esp;宋司沉默片刻，道：“也好。”

&esp;&esp;身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宋司回头，看到楚明潇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他下意识松开跟楚明意相握的手，莫名有些心虚，声音发紧地打招呼：“潇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esp;&esp;楚明潇像是没看见他们的亲密一样，目光牢牢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良久，道：“过来。”

&esp;&esp;宋司往前一步，楚明潇握住他的手腕，手腕上已经没有肉，瘦得只剩下硬邦邦的骨头。

&esp;&esp;“感觉怎么样？”他低着头，看着那只手。宋司如实地回答道：“有些头晕和反胃，别的都还好。”

&esp;&esp;楚明潇的手心干燥温暖，把宋司冰凉的手腕捂热了才松开：“太瘦了。让明意陪你去吃点东西，这边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esp;&esp;宋司笑了笑，目光忍不住扫过大哥手上戴的订婚戒，道：“意哥也跟我说了一样的话，我们正要去吃，潇哥一起来吗？”

&esp;&esp;楚明潇的视线落在弟弟身上。

&esp;&esp;楚明意重新牵住宋司的手，攥得很紧：“哥，说话算数。”

&esp;&esp;宋司不知道要算什么数，疑惑地转头，楚明潇已经挪开了视线，推着轮椅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来语气，没有接弟弟的话，只道：“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事。”

&esp;&esp;宋司还待说什么，楚明意已经拉着宋司进了电梯。医院有提供病号餐，可以送到病房里面，他还没有胃口，想随便吃点什么，但楚明意坚持要带他去医院边上的餐厅：“你需要接触一下真实的社会。”

&esp;&esp;踏出医院大门，温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宋司被刺得眯起眼睛，一下子停住脚步，舍不得动了。

&esp;&esp;真实的、久违的阳光，像是上辈子记忆。

&esp;&esp;宋司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别的什么。他仰起头来，让光线照满整张脸，慢慢地呼吸空气里弥漫的人间烟火气。楚明意的手臂环着他，陪他安静地消化回家后的后续（一）“从你爬上水缸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我的锚点，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esp;&esp;中央调查组来得很快，刚吃完早饭出来，调查组已经收到他苏醒的消息，在医院门口把他堵个正着，连楚明意一起带回了调查室。

&esp;&esp;他是受害人加重要人证，传唤只是调查，不是审讯，调查组态度很好地让他坐在软椅里，先向他表示亲切地问候，双方客套了几个来回，为了放松他的情绪，组里把他法律上的唯一亲属也叫来了。

&esp;&esp;这名亲属就是他的未婚夫，兼前任特侦局局长……

&esp;&esp;调查组笑呵呵地说：“贤伉俪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吧，当年我还参加了你们的订婚宴，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喝一杯喜酒？”

&esp;&esp;宋司：“……”

&esp;&esp;楚明意：“……”

&esp;&esp;楚明潇笑了笑，淡定地客气道：“小司还年轻，结婚的事情不急。”

&esp;&esp;“这话就不对了，”调查员一副过来人语气，“干我们这行的都是高危职业，楚局为了特侦事业操劳半生，小宋现在也是局里的优秀一线职员，正是合适成家立业的时候。”

&esp;&esp;楚明潇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转过来，宋司轻轻咳嗽一声，拘谨地看看大哥，又看看楚明意，给“情夫”投了个求救的眼神，楚明意解围道：“不要耽误时间，开始吧。”

&esp;&esp;然后目光转向宋司：“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照实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