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临清瘦如竹节似的手指尚搭在茶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盅沿。
漫水阁三楼的窗前仍是一片漆黑。
他心不在焉良久,剑眉隐隐愈发拢蹙,终于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薄唇正要开口,吾十九突然惊喜地叫起来打断了他。
“快瞧!那不是任姑娘吗!”
几个随行的金吾卫皆抬目望去,果然见三楼的窗户上少女的纤弱背影一闪,直接背对着他们抱住了那被吊起来的白衣女子。
吾十九看着着急:“任姑娘这是干嘛,怎么这个时候抱着人不撒手起来了。”
里头不是还窝了凶手吗?他恨不得上去帮她把人一起掳下来。
谢逐临语气微缓:“她在割绳。”
割绳?吾十九左看右看换了好几个姿势,才终于瞧见任阮手中反出一点光的碎片来,了然地一愣:“任姑娘还真是猛啊。”
本来以为看过她直接丢人下楼的骚操作后,他已经能心无波澜地把自己长大的嘴巴合上,谁知当任阮在窗户上极限躲闪后面劈来的刀时,吾十九还是差点叫出声来。
眼见着搏斗的两人消失在了窗户前,他不免有点担心:“属下真不用去搭把手吗,任姑娘到底是一个弱女——”
——弱女子。
剩下的话在他看到从窗户里毫不犹豫跳出来的身影后,被悻悻地咽下进了肚子里。
接着他又看到了这辈子第一次能把眼珠子惊出眼眶的一幕。
自家尊贵清冷的大人,居然直接从茶坊隔间里飞了出去,将那半空中满裙血污的少女揽入了怀中。
追下楼去的时候吾十九的脑袋还是懵的。
吾十九的目光在脏兮兮的任阮和锦袖翩翩的谢逐临之间难以置信地巡梭着,最后落在了自家大人衣襟上一个清晰的黑爪印上。
更让他眼前一黑的是,他还能敏锐地感觉到自家大人当时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差?
所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任姑娘整得大人心情不好还得任姑娘亲自来开解开解。
陷在回忆里的吾十九,很是赞同自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对上了旁边吾十六像是看傻子一眼的目光。
吾十六给了他一个暴栗:“想什么呢,大人叫你。”接着一边推他一边幸灾乐祸,“你最好赶紧把大人的火气顺了,不然今儿那个棘手的任务四十四肯定落你身上了。”
捂着脑袋被往里推的吾十九欲哭无泪。
所以为什么自家大人又不高兴了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