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百里明舟端端正正躬身一礼,温言道:“既如此,便有劳百里侍卫转告了。”
百里明舟连忙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何谈有劳!青葵姑娘总要对在下作揖,实在是太过客气了些!在下一介武夫,可吃不消!吃不消——”
他说着,跳到一旁闪躲,自向祠堂大步行去。
刚淋过雨的青石路面尚且湿润,他一脚踩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随即稳住身形,更快的消失在道路那头。
青葵小脸讶然的望着他脚步生风,转眼间便消失无踪。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垂首间看见手中的锦盒,嘴角的弧度又缓缓僵住,褪下。
她眉眼染了几分涩然,徐徐环视着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片刻之后才抬步走进院子。
怕顾江陵回来得晚,又怕自己睡得沉听不到声响,反倒耽误。
她干脆抱着锦盒坐在卧房廊下的台阶上,望着满是她们主仆二人痕迹的院子。
弯月如盘,遥上中天,今日恰是中秋,也是公主的十七岁生辰。
如今应该成为冥诞了吧……
举目四望,皆是荒凉。
夜风温凉,小丫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梦里有公主、有五殿下,他们两个树下赏月、月下饮酒、酒尽吟诗……
而她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二位主子,岁月静好……
“公主……公主……”
顾江陵踏进院子便看到侧房外的廊下,小丫鬟坐在台阶上,侧头趴在双膝上沉沉睡去。口中喃着呓语,声音很轻,字眼却直往耳朵里钻。
百里明舟尾随而至,肩上扛着一把铁锹。
他甫一进院子便开口叫唤,“青葵姑娘!爷他回来了!你不是……”声音戛然而止。
青葵陡然清醒,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抱着锦盒站起身便向顾江陵与百里明舟快步走去,到了近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顾江陵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目光落在她紧抱着的锦盒上。
青葵也不耽搁,随即双手托举着锦盒,轻声道:“爷,公主留下的物件多数已经封进了库房。唯此物乃爷与公主成婚时所予玉镯,奴婢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交于爷处置。”
她言语间,顾江陵已经伸手接过,巴掌大的锦盒落在手中,很轻。
可小丫鬟的话却一字一字的压在盒顶,让他又觉得这方锦盒无比沉重。
喉间微涩的感觉再次袭来,顾江陵紧了紧手指,低声道:“她……”不要了吗?
拜堂之时,他亲手戴在她手上的。
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小小的手镯而已,戴在手上又无妨碍,可她还是将它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