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不凡心知窦安道出手是为保护明月王,但讲道理,那是护主忠心,但是此时此刻,哪里能说是为了保护明月王,若只是道歉便揭过这个茬子,那倒算是好事,只能硬着头皮道:“禀圣上,窦将军既然伤了人,这道歉,自然是免不了的。”
小皇帝微笑道:“既然如此,窦将军,你便向潘塔武士道歉赔罪,大家别伤了和气,今日是为皇叔接风,若是伤了和气,那可有些不合时宜了。”顿了顿,转视身边的太后,淡淡道:“母后,您说呢?”
太后淡淡道:“一切全凭皇帝的意思就是。”
窦安道听说要让自己道歉,脸上肌肉抽搐的更为厉害。
他在西北是风云人物,说句不中听的,便是咳嗽一声,西北也要抖三抖,想不到今日为救护主君,却被薛破夜抓住把柄,逼迫自己向一个野蛮的南疆潘塔武士道歉请罪,这股怨气在肚中压抑,脸上的肌肉抽动却是明显表露了出来。
在西北呼风唤雨的窦安道,那是一条铁汉子,宁折不弯的个性,让他宁可死也不会低头,而在今夜这种场合,当着王公贵族的面,要向一个小小的武士低头,这可是天大的耻辱。
窦安道咬着牙,以一种怨毒的目光瞥了一眼薛破夜,他知道,自己若是抗旨,那一定要被朝廷这股势力强加利用,这把火很有可能会烧向明月王。
他沉默着,终于走到潘塔武士面前,淡淡地道:“我出手鲁莽,不要见怪,是我……错了,还请见谅!”
潘塔武士小腹的疼痛还未消逝,依旧捂着小腹,见到窦安道上来道歉,只是冷哼一声回应,但是能够得到一名西北将军的请罪,潘塔武士知道这是一种尊严,而赐予他这种尊严的,无疑是薛侯爷,所以他转过头去,很是感激地看了薛破夜一眼。
小皇帝吩咐道:“来人,带潘塔武士下去,请御医为他整治一下伤势。”
当即便有太监领着潘塔武士下去。
一场在众人眼皮底下的刺杀,却是在受害方的道歉声中暂时平息了下来。
场中顿时一片宁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忽听掌声响起,却是明月王拍手赞道:“潘塔武士这兵舞,跳的果然是出神入化,臣谢太后赏舞!”
他声音柔和,刚才的事情似乎对他的情绪没有半丝的影响。
薛破夜心中暗赞:“好一个明月王,山崩于前,岿然不动,这倒真是一个劲敌!”
太后终于冷着声音道:“明月王似乎很喜欢这种兵舞?”
“臣向来喜欢一些新鲜的东西。”明月王含笑道。
“不错。”太后淡然道:“明月王兴致高雅,向来喜欢新鲜的东西,那些旧事旧物,自然都是不屑一顾的。”
明月王眼中忽地划过痛苦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便叹道:“旧事旧物,更让人刻骨铭心。”
他话声刚落,却听长公主冷笑一声,长身站起,道:“圣上,本宫身体不适,先告辞了。”也不等小皇帝答应,如玉树清风般,婀娜转身,在宫女的扶持下,缓缓而去。
小皇帝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但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明月王看着长公主远去的背影,清秀的脸上更是黯然。
“皇叔,这次进京,就不要回西北了。”小皇帝打破了怪异的气氛,脸上带着貌似天真的笑容:“朕初登大宝,还要皇叔鼎力扶持,多多教诲,可舍不得让你离开。”
明月王微笑道:“圣上厚恩,臣自当多住些时日,只是教诲不敢当,圣上年少英才,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小皇帝摆手道:“多住些时日可不行,朕的意思,是要皇叔长居京都。西北苦寒之地,比不得京都,皇叔在外受苦,朕于心不安,所以朕决定,将六合院赐给皇叔作为私家别院,皇叔日后在那里长居,朕时刻请教,这才是大大的好事啊。”
小皇帝的话一说出口,除了薛破夜和岚芜卿,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在座诸人,都是听话听音的高手,小皇帝这话说的亲切无比,但是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要以怀柔手段去软禁明月王啊。
明月王微微皱眉,似乎也没有想到小皇帝会提出这种要求。
“圣上!”左子玄再次起身,恭敬道:“明月王坐镇西北,百姓安居,胡人不敢侵,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雍州百姓可是离不开明月王啊。”
小皇帝摇头道:“左爱卿此言差矣,雍州百姓离不开皇叔,朕更离不开。皇叔在雍州,只是有利于雍州一隅,而皇叔若是时常指导朕处理国事,那可是利一国,孰轻孰重,也就不言而喻了,左爱卿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