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是岳肃的人主动寻衅,去砸我们家的米铺了?”宁德公主说道。
“可不就是这样。公主,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我知道,那岳肃权倾朝野,又有先帝赐给的三口铜铡,连太后的哥哥都敢打,北京城内谁也惹他不起。可是……可是您终究是公主,这个江山是您家的天下,怎么能容他胡作非为?这事他……他没有出面,您也不好将他如何,但我这顿打不能白挨呀。咱们动不了他岳肃,但打我的人却不能轻易放过。那厮打我,打的不就是公主千岁您,打的不就是皇家的脸面。公主,您可一定不能姑息呀。”刘有福也知道,想动岳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的打不能白挨,收拾不了岳肃,那岳肃的手下总不能饶过。
宁德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夫君说的不错,他们打在你的身上,和打在我的脸上有什么区别,和打在我皇家的脸上有什么区别?这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即便动不了他岳肃,也不能让打你的人好过,我现在就去见太后,请太后下旨,将那厮千刀万剐。”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刘有福连忙说道。
“别愣在这了,赶紧给我备轿。”
内阁。
岳肃正带同阁臣票拟了张我续的请功折子,票拟完毕,送往司礼监。这功夫,有小太监前来报信,说岳大人府上来人,有要事要见岳大人。
内阁是在紫禁城内,这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哪怕是岳肃,也不能把人喊进来,只能出去说话。
他不知出了何事,但料想事情肯定不小,不然家里人不会到此来找自己。于是,岳肃站起身来,告诉众阁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离开内阁,向紫禁城外走去。
出了紫禁城,就见金蝉和童胄正在外面等候,岳肃将童胄叫到一边说话。
“童胄,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到此来找我?”
“大人,出大事了。今天浩荃带人出去买米,结果和驸马爷打了起来。”童胄小心地答道。
“哦?”岳肃一惊,追问道:“怎么会出这等事,你可否了然,快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
“是,大人。”童胄点头答道:“属下也只是听浩荃回府时说的,他今天去一家叫做刘记米铺的买米,刚到之时,米铺的伙计说是十两银子一石,浩荃虽然嫌贵,但没有亮出府上的旗号,又听人说现在城里的粮价都是这样,也就买了。不曾想,还没等把米装完,米铺的伙计又通知浩荃,说粮食涨价了,现在十五两银子一石……”
厉浩荃当时对童胄述说时,讲的就很详细,一点也没有遗漏。现在童胄将事情的经过转述给岳肃,自然不敢忘了半句,是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岳肃听罢,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你现在去一趟顺天府,看看浩然的情况怎么样?还有,也不用对钱景松多说什么,只告诉他,正常审案就行了。”
“是,大人。”童胄躬身答道。
“这件事,我自由计较。你现在就去顺天府吧。”
岳肃将童胄打发走,然后嘱咐金蝉,照旧留在紫禁城外守着,自己则是进到紫禁城,返回内阁。刚进内阁,就见一个小太监迎了过来,“岳大人,皇上有旨,请您御书房见驾。”
“好,还请公公前边带路。”岳肃微笑地说道。
“大人您客气了,请随小的来。”小太监连忙躬身施礼,随后前边带路,引着岳肃前往御书房。
很快来到御书房,小太监进去通报一声,跟着里面响起那句“皇上有旨,请岳太保觐见。”
岳肃走进御书房,只见皇上朱慈焴高坐书案之后,旁边坐着的是太后张嫣,再往下手,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妇。看服饰,岳肃也能认出是公主的穿戴。岳肃一撩衣襟,作势便要跪下,同时说道:“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岳卿家快快免礼……”不等岳肃跪下,朱慈焴便连忙说道。
“多谢陛下。”
“来人啊,快给岳太保看座。”朱慈焴再次说道。
小太监忙在下手搬了把椅子,也就是在宁德公主的对面。岳肃谢恩坐下,跟着拱手说道:“不知陛下传唤微臣,有何事吩咐。”
朱慈焴不知怎么说,连忙看向母后。张嫣微微一笑,给岳肃介绍道:“岳卿家,这位是宁德公主,先帝的妹妹。”
“臣岳肃参见公主。”岳肃站起身来,冲着宁德公主躬身一礼。
“岳大人,免了吧。”宁德公主淡定地说道。
“多谢公主。”岳肃站直身子。
“卿家快坐。”张嫣跟着说道。
“多谢太后。”岳肃坐会椅子上。跟着他就听张嫣又说道:“岳卿家,今天招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不知是什么事?”岳肃说道。
“是这样的,宁德公主的夫家是广恩伯刘家,驸马都尉是广恩伯世子刘有福。刘家在京城之内,有家米铺,听公主讲,今日岳卿家府上的人前往米铺,也不知所为何事,就把米铺给砸了,驸马都尉刘有福前去查看,反遭到府上的人殴打,现在正受伤卧病在床,无法起来。这件事,也不知岳卿是否知道,不过爱卿一向执法如山,一旦果有此事,想来必能大公无私,按朝廷律例论处。”张嫣淡然地说道。岳肃必定身份在这里摆着,不管此事是不是岳肃指使,张嫣都不能明说,提前便给岳肃找了个台阶下,说你岳肃不知此事。然后又表明态度,希望岳肃把打驸马的人交出来,明正典刑。
岳肃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当然也清楚太后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回太后的话,这件事微臣刚刚得到家里人的禀报,家人讲述时,也提到打了驸马爷。打驸马之人的名字叫作厉浩然,现官拜参将,在臣府上听用。太后说,让臣按律论处,臣自然不会苟且。然臣以为,倘臣府上家人所报属实,厉浩然打了驸马,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啊……”一听岳肃说出最后这句话,宁德公主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你岳肃敢于承认是你手下的人打了驸马,但打了驸马怎么还有功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别说公主有气,张嫣心中也不仅起火,但她强忍心中怒气,用温和地语气说道:“岳卿,打了驸马,不管事出何因,都是罪该问斩的,怎么还成了有功呢?卿家这话是从何说起呀?”
“太后,事情自然是要从头说起,即日厉浩然的弟弟厉浩荃带人前去买米,去的米铺正好就是驸马爷家的刘记米铺……”岳肃当下将童胄讲述的事情经过,向太后转述一遍。
太后听罢,说道:“岳卿,这事虽说是刘记米铺的伙计寻衅在先,但那厉浩然终究是打了驸马,此案该是谁的责任,该承担什么刑罚,秉公判了就是。厉浩然殴打驸马,依律当斩,哪里又有什么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