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
“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要下杀手了!”唐江低声喝道,不顾楚红玉的劝言。
那青年对唐江的警告熟视无睹,一派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嘶吼的作风。
唐江唐海立刻展开攻击。
那人满是破绽的步伐隐然有一股杀伐之气,逼得他俩出手,若不出手就只能退让!是攻是避,他们当然选择前者,二人铁心舍了命也要护住楚红玉。两人的想法一致,暗器开道。他们知道自身或许不是敌人的对手,但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临强敌反而生出隐隐兴奋的心,他们一定要施尽手段硬拼一下。
结果他们只看到人影一闪。
他们一动,那人就动了。似乎能猜透他俩内心的想法一样,那人动在他俩的前头,数十发的袖箭、飞镖、铁蒺藜被那青年行云流水的一跨步甩在了身后。然后唐江、唐海腰间的短刀尚未抽出就感受到了自己脖际大动脉的阵阵跳动。两人的动脉要害处各贴着一根手指。
那青年冰凉修长的手指。
唐江唐海并排站立着,屏住了呼吸。
“说不杀,那就不杀。”青年淡淡说着,缓缓收回两指,再移动已蹲伏在楚红玉面前,并扣住了少女左手的脉门。到此时楚红玉、唐江、唐海的性命都先后掌握在青年的手上,三人清楚的知道这青年要取他们的性命是易如反掌。
唐江唐海盯着青年的手,不敢妄动。
楚红玉对视着青年的眼睛,平静说道:“动手吧。”
不过尺余的距离,青年面无表情,楚红玉却能看见青年幽深的眼眸在缓慢的转动着,像是夜中暗河一般闪烁着摄人光芒,对方是在思考着,判断着。寂静维持了好一阵子,整个舱内的空气都似停止了流动,那青年嘴角动了动,看起来勉强牵起一丝微笑,然后楚红玉惊讶的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真气从被青年握住的手上渡了过来。那青年的手是冰冷的,真气是温润浩正的,楚红玉皱了皱眉,心道这人既欲致我于死地,为何又助我疗伤?那青年见她迟疑,靠近她耳旁,密语道:“你死了,唐表便不会有弱点,人在江湖,牵挂太多是个累赘。但既然我暗算你不死,你就应该活下来,朋友之妻若还杀上两次,也忒不地道了。”
楚红玉深深吐纳,压下满腹疑惧,暗想这真气既然渡过来了,那不用白不用,于是闭上双眼,就地打坐。
两人身后的唐江唐海却是搞懵了,他们搞不清楚应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怎么就成了携手疗伤了?莫非这人是来帮咱们的?
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六)
待楚红玉再次睁开双眼,替他护法的依旧是唐江唐海,那青年已正襟端坐在一张摆着古筝的案前。此时她的内伤好转许多,这要全拜青年帮他平复“芥子掌”内伤之功。楚红玉张口欲言,迟疑一下,还是道了声:“多谢。”
唐江唐海见楚红玉伤势渐好,甚为喜悦,琢磨了一下觉得适才向青年出手似乎唐突了些,亦谢道:“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杀了你们,唐表会找我拼命滴。”青年叹道:“我怕他发疯啊,这个人疯起来我也是怕的。”
“你是谁?”楚红玉问道,她心中纳罕起这青年的身份。
“唐表的朋友。”那青年随口应付一句,单手摩挲着筝弦,以诚恳的口吻说道:“姑娘,我始终认为你和唐表分开比较好。”青年顿了一顿,与楚红玉复杂的眼神交流片刻,续道:“你的来历我很清楚。同心街上‘一家亲’高层几乎全军尽墨,制约你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只要你生出暮望,避开朝廷的追击,大可以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从此再不问世间俗事,逍遥的过你凡人的生活。但是届时你叫唐表如何自处?与你一样退隐山吗?呵呵,他不行的,行也不行!只因他是唐门第三代的佼佼者,背负着唐门强盛的重任,他怎么能去过这种平淡的生活?唐门四大秘唐霄仪就传了他两宗,这是何等的器重,何等的期望!那老头子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即使唐表力争,也绝对不会。当初,他将唐棠许给了金家就是最好的证明,唐表的婚姻也只会是另一桩交易。如果唐表选择和你在一起,那他势必要对抗唐门之主的无上权威,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
楚红玉苦涩道:“处处为唐表谋划算计,你果然是唐表的朋友。”
那青年盯着楚红玉,沉声道:“出了暮望,就离开唐表吧。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你跟唐表不在一条路上。”
唐江唐海在一旁则是听得面色难堪,话里话外那青年矛头都指向了唐门门主唐霄仪,这人直呼掌门名讳毫无避忌,还猜忌掌门会棒打鸳鸯,强拆良缘。唐江忍不住驳道:“你这话也太过分,不要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你就可以满嘴胡说。”
那青年冷道:“就是胡说也没向你说,一边听着,插什么嘴。”
“你……”唐江是个热血少年,无奈嘴上功夫不行,跟着一句挑战的话硬生生憋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再练个十年也未必能战胜对方,于是试探道:“大侠,你敢报个名么?”
“你不配知道。”那青年的语调没有那种不屑的情绪,平平淡淡的,只是在表达一个不争的事实。
唐海见唐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等少爷回来,先不要惹他。”
月下潮汐一波接着一波,夜里起了风,堤坝上的垂柳呈张牙舞爪的姿态,看去像是对着船儿施加着不怀好意的巫术。四个人所处这艘船不大但很平稳,把该讲的话都讲完了,那青年也静默了下来。舱门闭合,月光与清风只能从舷窗挤进来,二者似乎把不融洽的气氛也带进了船内。其实等待时间并不是很久,舱内的某些人却觉不知等过几更了,那时舱门一开一合,一个衣着伶仃的人入了船。
“少爷。”唐江唐表面露惊喜,迎了上去。唐表拍拍两人肩膀,点头以示鼓励,他的目光紧接着穿过两人落在那青年身上,唐表皱起了眉毛,而那青年看了看唐表的脚,也皱了皱眉。
见面无话,只是皱眉。
靠坐案边的楚红玉向角落里缩了缩身体,骤见唐表的眼眸先亮后黯,然后她发现唐表已在身前。楚红玉抬头看着唐表,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捡那一句开个头,倒是唐表温柔道:“伤势怎样?痛不痛?”
“好多了。不碍事了。”
少女逞强的话语就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