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黄沙之中,北辰殊展开了剑气,顺手将十珏司捎带上,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靖西城赶去。
荒陵域情况复杂,能不横渡虚空最好不用,否则要是撞上了空间裂隙,那便是必死无疑,根本没地方说理去。
赶路的日子十分无聊,北辰殊偶尔也会与十珏司聊聊天,如今两族关系尚算和睦,他们的关系也在时不时的闲聊之中渐渐变好。
十珏司从北辰殊这里得到了许多消息,尽管这些等他到了靖西城后也能很快知晓,但提前知道总归也没有坏处,还省得他太过担心。
某日,他忽地想起许多年前听闻的一桩奇事,八卦之心骤然火热起来,一时之间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问道:“谨独剑尊既然知晓赤韫大祭司,可知晓他当年有个弟子,名为赤潇?”
闻言,北辰殊脸色不变,然而眸光却是陡然凌厉起来。
他知道十珏司只知晓他的道号,不知他名讳,否则不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十珏司为何要询问此事?
他表情淡淡,“知晓。”
十珏司没看出来他心中藏着的情绪,便顺着说了下去:“赤潇天赋惊人,原本已被选为下任祭司,然而她却因为剑宗一个弟子而叛逃……不知她如今过得怎样?”
他以前见过赤潇一次,也算有几分交情,此时正好遇上了剑宗之人,问问也不打紧——总归,当年之事,丢脸的也是妖族,是赤蛇一脉。
北辰殊平静道:“她还活着。”
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冷淡,十珏司这时候终于发觉他可能根本不想谈这件事情,理智压过了八卦的欲望,悄悄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呵呵笑道:“赤韫大祭司都陨落了,她离开妖族却活得不错,如此看来她倒是很有远见,那便最好了。”
当年羲阳妖皇返回妖族,妖皇白劭自请退位,而赤韫大祭司却是身死,连带着神殿中的祭司、侍者尽数被处死,其中内情外人不得而知。若是赤潇没有遇上那个剑宗弟子,恐怕现在也已与赤韫大祭司黄泉路上作伴……
北辰殊扯了扯嘴角,“是么,也许吧。”
他与赤潇之间,或许从开始便是一个错误,即便到了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年两人情深如许,如今却宛若陌路——甚至,赤潇已视他为仇寇。
如今沧澜界风雨飘摇,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护她周全——或许,连这样的事情也做不了多久,他与赤潇,皆会在正道覆灭的烟尘中一并陨落。
到那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前尘旧事,一并埋葬,再不须烦恼,再无人知晓。
气氛沉凝,十珏司明智地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假装自己不存在。
然而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们便遇到了麻烦。
一道火红的遁光破开黄沙,朝着两人所在之地飞来。
北辰殊神色一凛,暗暗警戒起来——虽然这遁光乃是剑气,而且纯净自然,并没有魔气侵染的迹象,来人很可能是正道宗门弟子,但正道中叛逃之事亦并不少见,他不会轻忽大意。
待遁光来到近前,北辰殊眸中泛起一抹光彩,看清了遁光之中的人影。
“阳辉,你为何如此匆忙?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阳辉真君是剑宗的一位真君,虽然并非真传弟子,但是其师尊也是一位分神尊者,他自身的天赋也很不错,乃是剑宗近年来的一位后起之秀。
正在逃窜的阳辉真君听见传音,顿时一愣,旋即像是想起什么,瞬间将遁光敛去,惊喜道:“谨独剑尊?前辈可是谨独剑尊?”
他曾见过北辰殊一次,记得他的气息,只是北辰殊仙魔之体觉醒后气息改变了不少,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嗯,是我。”北辰殊神念一扫,便发觉他身上还带着伤,伤口之上附着着一缕缕纯正的魔气,显然伤他的乃是真正的魔族,而非那些修炼幽冥魂力的伪魔族,“你被人追杀?”
阳辉真君喜出望外,连忙道:“剑尊,我的伤不打紧,您快去救救慎修师叔吧,我们遇到魔门中人追杀,她独自留下断后,敌人乃是已经叛逃魔门的纪凌……乌迁尊者。我与其他人分散逃离,不想中途却又遇上了一支魔族队伍,已有数位道友陨落,成为那些畜生的血食……”
说到这里,他已经哽咽起来,眼眶中盈满热泪:“嘉临为救我已经陨落了,我……我逃走前见到,那些魔族朝着慎修师叔的方向去了,他们可能感应到了慎修师叔与乌迁的战斗余波……”
阳辉真君虽然在短时间内屡历生死劫难,然而此时说话却还算有条理,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并没有因为悲痛而耽误事情。
北辰殊顿时脸色一沉,毫不犹豫道:“你可还记得慎修在何处?带我去!”
“记得!”
很快,两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人,北辰殊催动剑气,速度比起先前又快了许多。
因为一些心结,他与陆凌晓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于能避则避,然而此时同为正道中人,陆凌晓遇见危险,他又岂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