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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第1页)

今日不需动用大军,因此就在城西校场演武。这校场是设于唐末五代之时,取的是西方白兵主杀戮之意,到现在二百多年,历经十几代军将,虽然其中许多都是孱头兵、草头将,到底有些肃杀之气,高强一马当先进了场来,只觉得卷地一阵风起,浑身机灵打了个冷战。

韩世忠这样的武将,到了这等地方却更加精神,他纵马盘旋,手上已经擎了一张神臂弓在手,这神臂弓乍看上去不似弓,更像是弩,高强原是见惯了的,不过今天韩世忠手中这张弓有些不同,好似多了点东西。

场中已经有人竖起一个木十字架,上面撑起两副铠甲来,比上次试弓所用的又多了一副。呼延灼见了不敢怠慢,神情甚是凝重,要知道重甲乃是连环马的看家宝,若非如此,怎堪冲阵之用?早就被对手的弓箭射得七零八落了。

他凝神观看,旁边几个使臣却在那里低声议论,其中有个年轻人嗓门略大了些,听的呼延灼有些心烦,低声喝道:“通儿,住了,且看韩将军演武!”

那年轻使臣对呼延灼有些忌惮,当即住口不言,只见韩世忠打马奔出一百五十步外,再翻回来,马上一脚凌空蹬住神臂弓上的脚蹬,上了一支箭,跟着在一百二十步外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那两副铠甲。

这一箭的声势极为惊人。那木十字架也不知是栽的不深还是怎的,竟然被这一箭射倒,摇摇晃晃带着两副铠甲轰然坠地,呼延灼吃了一惊,脸色甚是难看,好似这倒下去的不是木十字架。倒是一员身披重甲的连环马军。

那叫做通儿的年轻使臣好事,纵马过去,跳下马来检视再三,拎起那两副铠甲又奔了回来,嚷道:“叔父,这弓好劲,箭透两重甲,还有这般力道。”说着看了看已经回到高强身边的韩世忠,眼里尽是钦佩之色。

呼延灼一言不发,将那两副甲看过了,便在马上向韩世忠拱手道:“韩将军果然神箭!此弓之力如此强劲,比神臂弓更胜三分,不知可否借予末将一观?”

韩世忠一笑递过。众连环马军将官呼啦围了上来,十几双眼睛都盯着那张弓看。

高强却已知就里,原来韩世忠不知受了哪位匠人的启发,在这神臂弓上安了一副小小的绞盘,利用绞盘来上弦。不但省力,而且更为快速。同时因为绞盘的机械效果,弓力也比原先更为强劲,一举实现了射速和杀伤力的双重突破。但万事有利就有弊,这弓力变强了之后,发射时就不易把稳弓身,箭身抖动的可能性增加,因此射远之后,准头有所欠缺,据韩世忠自己试验所得,大约一百步内可以与神臂弓相比,再远了就难说会飞到哪里去。

呼延灼等连环马军看罢新神臂弓,还给韩世忠,又询问了改造的详情,口中称羡不已:“韩将军造出如此利器,实属难能,倘若当日对付那西夏铁鹞子军有此利器,我大宋军士当可少流鲜血无数。”

韩世忠逊谢几句,却不料一旁杀出个程咬金,那通儿忽地叫道:“韩将军,听说你使的好马槊,小将不才,也曾学过些马槊使法,可否向将军讨教一二?”

韩世忠还不及回答,呼延灼已经作色道:“通儿,好大的胆子,韩将军神勇无匹,岂是你年纪小小能比的?还不退下!”

那通儿当即住口,脸上却颇有不平,显然少年人气盛。

高强见状忙出来圆场:“呼延将军,不知这位小将军乃是何人?”

“教青州大人见笑,此乃末将本家侄儿,唤作呼延通,从军不满一年,自幼习练家传武艺,倒是会使些马槊,只不曾上得战阵,当不得真。”

“呼延通?”高强吃了一惊,他原先读韩世忠传,对这个名字颇为注意。此人在历史上乃是韩世忠军前一员骁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立下战功无数,大仪镇一战中更是救过韩世忠一命。不过这骁将的名字为高强所记得,其原因还不止于此,这韩世忠一生忠勇,治军有方,唯独性好女色,而且娶的还多半不是良家女子,四个妻子有三人出身娼门,最为人知的当然是击鼓战金山的梁红玉。

韩世忠到了晚年时,时常爱到部将家中饮宴,喝酒就喝酒吧,非得教人家妻子女儿出来陪酒,席间酒酣之际,免不得有些言语调笑,毛手毛脚的,这呼延通就有些受不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一次韩世忠与另外一员将领到他府上做客,醉酒之际,这呼延通居然去摸韩世忠的腰刀,亏得另外那员将不曾醉,把手摁住呼延通,韩世忠这酒也醒了,立时冲出门去,而后将呼延通调去水军。此后呼延通无法得到韩世忠的原谅,终于郁郁投水而死,一员虎将落了如此下场,起因就是韩世忠这点性癖好。

说来这许多事,在高强脑中也只一念,他不由自主瞥了韩世忠一眼,心说要不是这位呼延通登场,我都快忘记这茬了,你韩将军还是个人妻控咧!“呼延家乃是本朝名将,呼延小将军年轻有为,这马槊想必是练地不错,恰好咱们韩都监也是马槊高手,军中较量也是常事,今日演武徇为幸事,不如就由两位将军一较身手如何?”

韩世忠神情自若,呼延通跃跃欲试,呼延灼却神情不豫,向高强拱手道:“这却如何使得,小侄不曾经得战阵,哪里是韩都监的对手?”

高强一眼就看出问题来,自己有心让韩世忠与这呼延通结交,不光是有些史学八卦的意味在里面,呼延灼不明己意,还以为自己有心让韩世忠显显威风,因此一意推辞。他脑中一转,想起水浒中杨志的大名府演武的那段来,当即表示要两人以木棍代替马槊对打,三通鼓为限,棍头沾上白灰,鼓响时看俩人身上白点多少为胜负。

呼延灼见这般比法,方才允了。

呼延通见了大喜,就要去准备,高强却将他叫住,命从人取了两锭大银出来,每锭五十两,共计一百两,以为彩头。

两员骁将见了,都起了敌忾之心,呼延通固然斗志昂扬,韩世忠嘴上不说,浑身上下却蓦地散发出一股战意来。

当时高强领着呼延灼,许贯忠,凌振等人,都上看台坐定,只见东面旗下站着青骢马,马上呼延通横着一条长长木棍,那马一如主人形,踢腾跳踏,好不奋勇;西面旗下踊出黄骠马,马上端坐韩世忠,也摆一条木棍,人马皆如铜浇铁铸一般,太阳影里纹丝不动。

这两人不约而同,都穿了全身重甲,高强颇不解其意,便问呼延灼。呼延灼知道这位知府虽然是衙内出身,将门之后,不过他这高家可不是开国名将高怀德的高家,乃是河间名脚高俅的高家,因此兵事只是不通,便道:“青州大人有所不知。这马槊古已有之,所谓矛过丈八为槊,三国时名将张飞所用的也即是马槊。此物传到现在变化多端,唐初名将单雄信便也用槊,他那槊却是儿时植枣树于家门前。及起兵时便削而为兵。以此冲锋陷阵,所向多胜,后来被唐将尉迟恭拉折,单将军兵败被杀。至今洛阳单将军墓前仍有枣树林,传闻便是当时那断槊植下而生的。”

“哦!原来有此典故。”高强点头,却联想起看过的大唐双龙传,里面有一段将徐子陵与四大寇交手,临时弄了根木棍作兵器。原来却有本源的。“然则这木棍在大将手中也是兵器,因此两位将军都穿了重甲?”

呼延灼点头称是,好在这木棍终究不是真个的铁枪头家伙,纵然使用者武力惊人,也不大可能穿透重甲,因此可保无事。不过这般演武,他倒对自己侄儿有些信心。那呼延通自小学马槊时,就听说过单雄信之事,因此素常习练时便用一柄枣木槊,今日对敌,说起来他用地倒是趁手兵器。

耳听一通鼓响。东西旗门下二马并举,韩世忠呼延通一起抢出。俩人都深明马战之道,控制着胯下坐骑缓缓加速,待接近至三十步时,呼延通大喝一声,坐骑陡然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手中枣木槊高举盘头,呼呼带风,落下时恰好指向韩世忠的胸前,乃是将前冲的势头中又加上了下砸的威力,越发显得刚猛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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