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殿外匆匆进来一个侍卫,耶律隆兴沉了脸问:“有事?”侍卫跪下:“启禀皇上,看守女囚的侍卫死了一个!刚才速律去接述刺的班,发现他倒在偏殿的门外,已死了老半天了。”
耶律隆兴又问:“那个子青呢?述刺是怎么死的?”
侍卫回道:“她在殿里,殿门上的锁也好好的。”侍卫呈上一块白布,上托一根针,“奴才们已经都看过了,述刺身上没伤,只在他的心口上找到了这个。”
耶律隆兴和萧太后俯身细看,针长约二寸,发着惨碧的寒光,扑鼻一股浓烈呛人、甜腻腻的香味。二人皱眉,这是什么暗器?上面附的又是何毒?暗算述刺的人是何意图?要救子青,可又为何不将她带走?耶律隆兴回身交代侍卫:“你马上领人把宫里头细细搜一遍,多派几个人看好那个女犯,莫再出什么娄子。”
待侍卫退出殿外,萧太后冷笑:“瞧瞧,瞧瞧,这就是久拖不决的好处。刺客八成是来救赵长安的,可不熟悉宫里地形,摸错了地方。一看不对,这才跑了。兴儿你再不早下决断,难不成还真等着人来把他救走?”
耶律隆兴摇头痛苦地道:“娘,你就让孩儿耳根清净一下好不好?”
“清静?杀了他,立刻就清静了!”
耶律隆兴又试探地问:“要不……咱们向赵嘉德要一大笔银子,把三弟放回去得了?”
“啊?”萧太后又惊又怒,“你要放虎归山?换银子?那也得看是拿谁来换!像宁王那种草包,有十个,换十个,而像赵长安这种人才,就是赵嘉德拿十座城池来换,也不能答允!”
赵长安在旁边斟着茶,一边慢悠悠地品,一边笑吟吟地看。这时他忽然插嘴:“皇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耶律隆兴忽听他编排自己,大出意料:“什么不是?”赵长安摇头晃脑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皇兄既为国君,当以社稷为重,太后的话原是正办,皇兄岂可为一己之私,随随便便地就放走了国家的一名强敌?”
耶律隆兴大惊:“三弟,你疯了?快别来瞎掺和。”赵长安却不管不顾:“自古要成大事者,便不能拘于小节,为了江山社稷,就是亲兄弟,有时也得忍痛一刀杀了,何况,我不过是一结义兄弟而已。”这一番话,直听得帝、后二人面面相觑。
耶律隆兴面红脖子粗,扭头就走:“朕不管了,一个要杀,一个想死,朕却操的哪一门子的闲心?随你们的便,爱如何就如何吧。”说完一阵风般冲出殿去。
萧太后打量赵长安,如看怪物,心想:他聪慧过人,智计百出,现在这样胡说八道,定有很深的用心,自己可不能中了圈套。反正他中了“销魂别离花露”的毒,双腿又被封住了穴道,在禁卫森严的宫中,根本不可能逃走。何况刚才兴儿的话也有道理,他人在自己手中,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忙着杀。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拂袖出殿。
等萧太后走了,赵长安懒洋洋地道:“行了,出来吧。”殿内空无一人,他是在对谁说话?只见耶律燕哥轻灵地自一根殿柱后转了出来,笑眯眯地道:“长安哥哥,你怎么谢我?方才要不是我及时把我哥哥叫来,你现在早被我娘大卸八块了。你刚才是怎么啦,居然帮我娘说话?”
“我不过是想耳根清净一会儿,你娘和你哥哥吵得我的头都大了。”赵长安冷冷地对她道,“另外,公主也请自便吧,我乏了,只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你……”耶律燕哥脸又白了,“姓赵的,你想要清净?好,你等着,我马上就让你清净不成!”她扭身冲出殿外,一路疾奔,片刻工夫就追上了耶律隆兴,“哥,哥!”耶律隆兴站定:“又什么事?急急慌慌的,一个女孩子家,又是公主,成天大呼小叫的!”
耶律燕哥在他面前骄纵惯了,狡黠地笑道:“哥,刚才你跟娘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别心烦,我有法子,叫赵长安归降!”
耶律隆兴不信,耶律燕哥撒娇道:“哥,你相信我嘛,我真的有法子,让他服服帖帖地做我们大辽的臣子。”
“是驸马吧?”耶律隆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驸马不也是臣子?”耶律燕哥一点儿也不害羞,“反正,你和娘现在也都拿他没辙了,莫如就让小妹来想想法子。”
“得了,得了!”耶律隆兴摇头摆手一齐来,“你拿得下他?别雁没打着,倒先被啄了眼。”耶律燕哥嘟着嘴,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就是要定赵长安做我的驸马爷了!”
耶律隆兴苦着脸道:“罢,罢,你要朕帮你办这事,那你莫如跟朕说要这个得了。”一指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你要这个,朕倒还好措手些!”耶律燕哥跳脚:“哥,你是皇上呀!”
“皇上又如何?皇上一样有办不了的事,拿不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