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屋里聊,请!”
面对祝灏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恐怖的威慑力,史密斯这下也不敢造次,当先引路把祝灏他们两个带到了教堂后面的一个独立的房间。
房间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画,桌上和茶几上也都放着一些精美的瓷器。对于字画这类高雅的艺术祝灏一点儿都不懂,除了认识一些字外也看不出其中的好坏分别。倒是桌上的那些瓷器,上手一摸,釉面水润细腻,触感温润宜人,仅此他就能断定这些绝非凡品。
他心里就在想,这些东西到底是别人送的还是史密斯自己收集的,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外国人来中国都是为了求财,谁还会花大价钱买些自己看不懂的玩意儿,他又不是喜欢附庸风雅的中国人。
环顾一圈,祝灏发现,在房间靠窗的角落还放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正晾着一件红色的教袍,明晃晃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这儿祝灏脸上浮现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身用回汉语戏谑地说道:“哟,没想到你还是个红衣大主教,失敬失敬。”
听到这话,史密斯满脸掩饰不住的尴尬,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后说道:“这位朋友就不要说笑了,还不是因为你们中国人喜欢红色。对了,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其他人都不敢靠近这里,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洋鬼子有脑子啊!”俗话说到哪座山头唱哪支歌,这史密斯就因为中国人喜欢红色,竟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红衣主教,单凭这人的精明,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位教士,反倒像是个精明的商人。
想到这儿灵光一闪,这一切有违常理的布置就完全说得通了,随即祝灏开口说道:“我猜,史密斯先生真正的职业应该是个商人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史密斯感到格外诧异,如果说通晓基督教的常识,能看出他是假教士还是很容易,但能猜出他真实的身份可就不简单了。
祝灏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一个一切了然于胸的眼神。但在内心他不禁佩服起史密斯的闯荡精神,凭他一个人就敢跑到中国内陆纵深地区来创办教堂敛财,还能左右逢源,和本地官商各界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想了想他接着问道:“那么,史密斯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来历。另外,你就不怕这样做给你带来的后果吗,冒充主要神职人员亵渎上帝可是重罪,教会岂有放过你的道理?”
“怎么会不怕!”想到那些亵渎上帝而被烧死的异教徒,史密斯浑身打了个冷颤,接着讲起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面前的史密斯全名叫史密斯·科恩伯格,是一个美国人。十几年前,他因为一场对赌协议失败,导致他直接破产。就在他陷入人生低谷,准备流浪街头的时候,他获知了来东方淘金可以挣到大钱的消息,就这样他孤注一掷带着全身仅有的家当只身跑到了中国。
起初,史密斯选择了上海作为他的落脚点,但由于没有资金,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混了两年,他的人生也并没有多少起色,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教士。据这个教士所说,现在中国内陆地区还很封闭,他们这些教士到内地传教虽然不受阻拦,但也困难重重,直到现在有些州府都还没有一个信众。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史密斯不禁动起了歪心思。曾经他在南京见识过一场盛况空前的水陆法会,在那场法会上,他亲眼见证成吨的铜钱排着队‘哗哗哗’往功德箱里流,这一幕看得史密斯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因此富有闯荡精神的史密斯这才决定深入内地来试探一番。
顺着长江逆流而上,史密斯无心欣赏中华大地壮丽秀美的风光,而是一心想寻找一处能大展拳脚的地方。就这么着,史密斯到过武昌、汉口,到过重庆和成都,最后他在泸州府受到了本地官员礼遇有加的款待。就这么着,史密斯看到了希望,他借着和本地官员拉关系,获批得到知府衙门对面街一户被查没的富户房产开设起了教堂。
听完史密斯讲述,祝灏才对整件事有了大概了解,他思忖一番问道:“你姓科恩伯格,你是犹太人?”
“嗯!”史密斯不置一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祝灏手指敲击着桌面,渐渐陷入了沉思。他在美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对于美国人的姓氏了如指掌。最开始犹太人只有名没有姓,后来由于管理容易产生混乱,还出于限制和同化犹太人的目的,奥匈帝国强制命令犹太人必须采用固定的姓氏。因此随着这种做法的传开,犹太人开始慢慢都有了姓氏,科恩伯格这个姓氏则是犹太人中比较有名的一个家族。既然是犹太人,那他与生俱来的贪婪和唯利是图本性无疑是最好的利用点,如果能把控住他为己所用,那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将产生极大的好处。
想通这里的关窍,祝灏主动递出橄榄枝道:“史密斯先生,你是商人,我也是个商人,我想我们天生就有合作的基础。”
“是吗?”史密斯不屑地抬了抬眼皮看着衣着寒酸的祝灏,他能讲这么多,不过是迫于祝灏强大的实力,希望息事宁人,自始至终就没考虑过要和他有什么合作。
祝灏将史密斯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他也不恼怒,面色平静地说道:“你以为是凭你嘴上的能力,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才会对你另眼相看,供你大把捞银子?不,他们不过是看重你一个洋人的身份,借用你这里搞串联拉拢关系。如果,你哪天突然消失,另一个和你有相同身份的洋人顶上来,他们会不会在意是谁?我想,再去上海找一个落魄的白人不难吧,而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突然消失……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
史密斯脸色由白转青,然后变得绯红,正如祝灏所说,这里是中国内陆,想让他一个外国人突然消失确实谁都保不了。而他要是将这事报告给官府,将面前这个中国少年捉拿归案,先不说抓不抓得住这种身怀绝技的高手,他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控告他,就因为他拆穿了自己的身份?
心中再三权衡,史密斯脸色这才逐渐恢复正常,随即他双手一摊耸耸肩说道:“你赢了,你想怎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