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城一笑道:“令尊今年不过五十多岁,要等到令尊寿终正寝,那恐怕是一段很长的岁月!”
刘日英庄容道:“不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像爹那样过度用心,不出十年,即使不死,心智也将消耗殆尽,不足为害了,十年只是弹指光阴…”
陈金城轻叹道:“刘小姐!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看错了,十年在人的生命中固然是一段短时间,可是在金蒲孤而言,这十年是一段光辉的岁月,在令尊说来,这十年是最后振作的岁月,谁也不肯在默默无闻中虚渡的,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去斗吧!只希望他们选一个僻静的地方互展所长,不要影响别人就好了!”
刘星英忽然道:“大姊,陈先生的话太有道理了,或许这就是金蒲孤的意思,他利用假死的方法,向爹提出一项挑战,就是要把爹引到一个不影响别人的地方,从事一场静寂的争斗!”
刘月英也道:“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欣然接受了他的挑战,把浮云上人的问题留给我们来解决,否则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对这件事搁开手的!”
刘日英呆了一呆才道:“也许你们说对了,假如真是如此,倒是天下最完美的结果!”
陈金城道:“金蒲孤是个好人,令尊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他们只是想在邪正之间,分出一个上下,只要邪而不恶,谁胜谁负都没有关系,我们既无法干预,也帮不上忙,还是尽我们的本分,做我们应该做的事吧!”
三个女孩子都默然无语,却相偕回身,向着万象别府走去,陈金城也无言跟在后面,只剩下一片寂寞的山头,与崖下奔腾的急流。
万象别府安静了,余杭的钱塘江畔,骆家故宅因为少主人归来的原故,也重新恢复了往日喧赫的声势!
各大门派的人回到自己的地方,重理旧业,一切因为刘素客而掀起的波浪,似乎都静止下来了!
只有武林中最具声望的少林与武当两派,自从元妙道长与见性大师从万象别府归来后,反而一改常态。俗家弟子被分别遣散回家,在门的弟子则礼佛修真,绝口不谈武事,好像从江湖中退了出来。
不论变与不变,大家都安顿了下来,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黄莺,崇明岛是她的故园,她不想回去。
畅游天下的意愿似乎没有人再阻止她了,也没有事来羁绊她了,然而她却失去了兴趣,没有金蒲孤在身边,一切都显得不同了。
虽然她没有听见刘氏姊妹后来与陈金城的谈话,可是她心中绝不相信她敬爱的金大哥会如此死去!
踏遍天涯海角,她也要把金大哥再挤出来,可是茫茫人海,要从哪里找起呢?离开万象别府后,她心中一直在打着主意,本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很陌生,她却想出了一个最绝的主意。。
浙江的首府绍兴,在清晨府衙门的大鼓几乎被人敲通了,有六家首富前来鸣告失盗。
每家都丢失了价值万金的金珠藏珍,府衙门的捕快全部出动了,结果在失事的现场只发现一些淡淡的脚印,好像是女子弓鞋所留,大家推断这是一批女盗,可是谁也找不出这批女盗的来龙去脉!
乱了几天,邻近的余姚、诸暨等县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形,更怪的是这批女盗每十个地方只偷六家,而且同时在一夜间完成,照下手的情形看显系差不多的时间内动手,因此大家判断这批女盗约莫有六名之多。
被盗的人家有的是巨商,有的是退休的达宦,更有的是现任京官的家宅,声势显赫,地方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再过一阵,又有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邻近几个县的砖瓦店行、木材行都接到一大笔的订单,订购了大量的建筑材料,着令运到会稽山,而且也有人雇了大批的泥水匠,付了重资,叫他们到会稽山去集中!
出面购货的是一个中年人,五十多岁。出手阔绰,一次就付退了全部贷款与运费,留下一个送货地点就走了。
雇泥水匠的也是一个中年人。每个工人都给了将近一年的工资,却声明只要工作三个月。
失盗与雇工购材的事似乎连不上关系,然而一般武林中人却不能作这样看了,刘素客的事似乎刚平息下去,新花样又来了、他有六个姬妾,个个都是好武功,莫非他又想在会稳山中重立基业?
于是有很多深怀戒心的人都在暗中作了准备,有的扮作游客。登临会糟,表面是装作前来探访昔年吴越争霸,勾践被围的古战场,实际上却是想探访一下那个神秘的中年人究竟是谁。
可是这些人在到达会稽山下时,就接到了一份神奇的警告。那是由一个小孩子递来的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寥寥的几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生犹死,虽死犹生,上天无路,入地有门,退一步走,保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