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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2页)

这一年,妈妈两次住进了医院,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第一次是在春天,爸爸在家,是他去医院照顾的;第二次爸爸跑了,这个重担就自然落在我身上。我在抢救室里守着妈妈六天,终于脱险了。妈妈搬出抢救室对我说,她不能死,“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俩会更苦。”这就是妈妈活下来的唯信念。妈妈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我就带着弟弟回家去了,因为弟弟还要读书(医院离家有二十五里)。

这个阳光下的冬天很躁,很久没有下过雨,大山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青山依旧装点了一些艳丽,但一股股寒风嗖嗖地刮着地面,绿色中也显露出清寒。总场的广播里天天有打倒爸爸的口号(是一个赣州人,本来是下放到农村,因他家里人当了一点官,走后门进了垦殖场。他姓许或徐,当时担任团书记,在场里算是出尽了风头。别看他革命最彻底,却也不过如此,最早离开垦殖场,一辈子扎根山区成了句屁话,或者说成了一句革命到底的谎言。听人说,他是走后门来到场里的。这帮人在回城时,比狗跑得还快),我走到那里都遭人冷眼和欺侮,处在束手无策的两难处境,使我痛苦不堪,心里很不舒服。

回到家里,我除了照顾弟弟上学外,就独自进山去捡毛栗子(当地人叫锥栗),能给家里补充一点粮食。

初冬的早晨,阳光更加体贴这青山。我一边欣赏这红的、绿的叶儿,随风起舞,就憧憬我跟别人一样做人。这时有一对喜鹊从我头顶飞过,喳喳地叫。我的心突然涌起了久违的感情,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但是什么?我从小妈妈对我说,喜鹊叫是有好事到来,我相信妈妈的话,但真的不清楚会有什么好事,想爸爸要回来了,我们不再受欺侮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想着妈妈,因为她刚脱离危险才两三天。

我从山里回来时,大概是下午一点多钟。有邻居告诉我说,你舅舅来看你们了。你们都不在家,我告诉他,你妈妈病重又住进了医院,他就去医院看你妈妈了。

我真不敢相信,从我懂事以来,还没有见到除了爸爸妈妈和弟弟以外的亲人。他们描述的相貌也都是从妈妈嘴里描述的一样。舅舅突然来了,一种久违的感情像潮水般地涌现,我的眼眶就涌出了泪花。这种感情我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如久雨后见到从云层裂缝里射进的阳光。

“他长得什么相子?”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高高的,戴一副眼镜……走了没多久,也许还追得上。”

我听完后,心里是一阵高兴,真的是舅舅来了,跟妈妈说的一样。我撒腿就去追舅舅,就连从山里捡回的毛栗子也没放下。我追了很远,也没见到路上有一个人影,可我相信是舅舅来了。当时,我也根本不知道累和饥饿,一心想追上舅舅。

我追了六里地远,见前面有一个大人急匆匆地向前赶路,也不管他是不是我舅舅,就边喊边追。

“喂……舅舅!”

我快追到他跟前了,他好像听到我的喊叫声,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吃惊地问道:“你是彼佳?”

我满脸通红,高尚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地点头。舅舅摸了摸我的脸,也很激动。

“舅舅,我们先回家吃点饭。我弟弟也在家里,等一会我们一起再去看我妈妈?”

长期的亲情都在信的字里行间,突然这一下子变为现实,我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在阳光里闪烁。我怕舅舅饿了,把捡来的毛栗子拿给舅舅吃。路边的那棵大枫树上的叶儿都红了。树是空心的,中间长着许多凤尾竹,深绿的竹叶夹在红叶中间,一起轻轻地随风摇曳。。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七)往事   舅舅(2)

(三七)往事   舅舅(2)

舅舅拉着我的手,我感到特别温馨。他一大早起来,己走了六十多里的古道(他说他是参加全省公路汽运财务大检查,分在赣南片,到了龙南检查完,请了两天假,就从龙南的桃江到这里来的。过去,舅舅是在这里读过“共大”,走过这条路,后随学校搬回到南昌梅岭),他感慨地说,快十年没有这样走路了。

那溪流里流淌的潺潺水声,仿佛都必须给人一种甜美的感觉。这段六里多的路,不知不觉地走完。我无法用语言来描绘我当时的感受,写到这时,泪还是涌到我的眼眶里,是苦,是美,全凭语言是无法表述的。但见到舅舅的那一刻,至今还能完全浮现在眼前,甚至当时地上有几块石头,我都还记得。

回到家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清贫。我从食堂里端回一个小铝饭盒,大约有四两米饭,这本是我们弟弟的午饭。舅舅来了,我也拿不出什么来招待他,从醋坛里捞出两根长豆角和一块四分之一的酸萝卜,就要舅舅先吃。舅舅把饭分成了三份,要我们一起吃。我就是这样招待我的亲人,招等待第一次来看我们的亲人,家里确实拿不出再好的东西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心酸的泪还会夺眶而出。

是呀,当时我们就是这么清贫,再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来。吃完饭,我还挺自豪地问舅舅,这好不好吃。真是傻得可爱。

舅舅或许是想安慰我说:“好吃,好吃。”过后,他转过身去,用一块方格手巾擦了擦眼睛,想来也是心酸。

我们又走了二十五里路,在医院见到了妈妈。妈妈又是惊喜又是心酸,觉得他这么老远来看她(走了九十里),太辛苦了。

晚饭是妈妈在供销社的饭店里请得舅舅,三毛五分钱一碗的肉片汤,还有萝卜炒肉丝,粮票是舅舅拿的。其实,舅舅吃得很少,大多数是我和弟弟俩吃的。妈妈和舅舅都在全神贯注地交谈,说我爸爸被他们抓了起来,后又跑了。妈妈那种小心翼翼的动作和严肃的目光,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

晚上,舅舅同我们都在医院里睡的,我不知道他们姐弟俩谈了多久,也许是我累了,早早地进入到睡梦之中了。

第二天上午,妈妈同主治医生说,说要送一送她弟弟,医生同意了。不过这时妈妈的精神显得格外好,仿佛看不出是刚刚从死神那里逃回来的人。如果细心看她的眼神,会觉得她流露出一种肝肠欲断的痛苦和悲哀。妈妈陪舅舅在这街上走了走,这里也是舅舅生活过的。午饭,是在医院里吃的。

“姐姐,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送我了。”舅舅关心地说。

妈妈想要我舅舅多住几天,好像还有许多话没说完,但舅舅说他只请了两天假。其实,我妈妈是心痛他昨天刚走了近九十里的路,今天又要走那么远的路。这样,他们双方都让了一步,舅舅下午就走,我妈妈去送他。

走了四里远的路,舅舅一定要我妈妈回去。这时来了一辆大拖拉机,妈妈招了招手(原来我父亲管过车队,他们都认识我妈妈),拖拉机停下来让我们都坐了上去,这就少走了三十里路。但还有五十五里的古道要走。

我们母子仨人又送了舅舅一程。这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心里都在想多聚一点时间,好像谁都毫无贪恋能有下一次见面。这份亲情纯朴地隐藏在心底。

收获完的稻田显得有些凄凉,小溪里的石头封阻不了流去的清泉,河底下黄色的砂粒能看得清清楚楚。潺潺的水声穿透了空间,现得一切都是那么清静。然而在妈妈的眼里,却有种难以想象的痛苦,妈妈和舅舅陷入在缥缈的伤感之中。

我们送到舅舅到了分水坳,再往前走就是龙南的地界了。这时,妈妈一直忍的感情突然暴发,呜呜地发出了惜别的哭声。一缕误入歧途的阳光,从树上斜斜地照在我们身上,窥视着这一幕悲欢离合的场面。

妈妈和舅舅拥抱在一起痛哭。这悲哀的哭泣,在这山野里回荡。现在想来,我们哭的是这种分手的感情,或是生活给我们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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