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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2页)

生活虽然很苦,我还是想帮助妈妈多分担一些。

有一天(星期天),远处的高山上升起淡淡的雾,蒙蒙里聚积着伤感。我和妈妈赶着场里的一大群水牛,去大山里面去放。一路上妈妈都对我微笑,我心里知道妈妈笑容中包含着多少难言的苦啊,她总是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我心里一直有一种恨,可要说到底应该恨谁,我又搞不清楚。有时会表现在我的行为里,想破坏一切,但都不足以发泄内心的痛苦。

我和妈妈赶着牛群回家,在一个大山坡上,我看着种好的杉树长得比我高,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蛊惑我,想着哪些人故意在我面前高呼打倒我的父母亲,来羞辱我。我心里在滋生一种恨,就挥动着手中的柴刀。一瞬间,杉树的头就飞出很远,心中有一种复仇的*。也算我拿出了一点“勇气”来破坏,想或者有一天,我会有惊人之举。只是现在妈妈看着我,才苟且偷生罢了。也许就是妈妈的压着,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说真的,我不想叫妈妈整天为我过度担心。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无论我做什么出阁的事,都会给妈妈带来麻烦和批斗,甚至是灾难性的打击。或者说是我天生的懦弱,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托词,把内心里的这种勇气扼杀了。

妈妈说我不应该这么做,这是破坏。我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只是想把杉树头砍掉,让它们永远只有这么高,好像就出了一口气。学校与我无缘,痛苦的生活压迫着我,这种委屈在咀嚼我的心灵,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驱使着我,从心底流露出悲愤。

(四一)往事  彷徨(2)

(四一)往事  彷徨(2)

这也许就是我唯一能发泄的地方。从我幼年起,就遭受到无情的凌辱,我仿佛听见风飘来悠长的悲哀声,山间溪流吟唱的哀伤,响彻在寂静的群峰里,而妈妈要我们不以“暴力抗恶”。五岁时,爸爸被打成“军统”,我的右腿被打断,弟弟的左眼差点被打瞎;我六岁就开始了“我的长征”,单独给爸爸妈妈传递书信,去给妈妈抓药,在路上被拦住搜身而被关押;我刚进学校,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被罚跪在最后一排,给我上了一堂“启蒙”教育;公安到我们家来“启发”、“诱导”和“教育”我,要做毛主席的好学生;在初中一年级,学校包电影(是记录片,原子弹、氢弹的试验内容),说我不能去看,因为我会把情报传给外国的敌特……荒唐透顶的逻辑。老师说我什么生不由我选择,重在表现,依然是教育的对象,实际上是被定为专政的“接班人”。也就是说,天使的翅膀插在我们身上也是黑的!我,我真不知道我何罪之有?正如鲁迅说的:“惨象,己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在这光荣的岁月里呀,我感受的温暖,大概只有妈妈给我的。虽然许多事看来都不符合逻辑,却符合当时的社会“革命与伟大”。

妈妈见我不听话,脸上凝聚了愁容,一双善良的眼睛里流露出忧郁,担心我会去闯祸。这一轮又一轮风暴给我留下了不能忘却的记忆,犹如浑浊的雨水浇灌了我幼小的心灵,理想主义不过是一种精神鸦片,反而使人心趋于丑恶。

我想发泄心中的怒火,也只能发泄到这些杉树上。确实,像妈妈说的,这是破坏。妈妈一直希望我做个好孩子,乖孩子。我早就读懂了妈妈的心,也尽可能去做她认为是好孩子的标准,尽可能地少让妈妈担心。但妈妈并不知道的我也要发泄内心的痛苦。看见妈妈不太高兴的样子,我的心也就软了下来。其实,我想过自杀,也想过去怎么搞些破坏,都因怕妈妈伤心而放弃了这些念头。

记得我在小学时,有一天晚上,我偶尔见到他们在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批斗妈妈。有一个人说我妈妈不老实,就打了我妈妈一个耳光。当时,我就跑到他家的厨房里(从门上爬进去),在他家泡菜的缸里拉屎,连屁股也没擦就跑了回家。这事我一直没敢跟妈妈讲,就是这样的报复,让我心里觉得痛快。后来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才知道保尔也做过类似的事,只是我没被人发现。我想你打我妈妈,就让你们吃我屙的屎,但我并不觉得这样做“缺德”,老师教育我们“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保尔不也做了类似的事吗!有个老师打了我弟弟,我半夜三更起来把他的锅给砸了,因为当地人说家里的锅被人砸了,会倒霉一辈子的。我做这事从来就是一个人去做,谁也不会怀疑我,因为平时我从不与人争高低,算是“老实人”之类的。当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拉斯科尔尼科夫之类的,认为这样就能走上“革命的道路”。后来我看《罪与罚》时,想自己做的这事,不知算不算是拉斯科尔尼科夫之类的人。

(四一)往事  彷徨(3)

(四一)往事  彷徨(3)

在这苦难的岁月里,随着我一天天地长大,就不再相信所谓的“理想”了。我怀着痛苦和悲愤的心情,倾诉人间罄竹难书的苦难,以及童年所遭受的、目睹的惨不忍睹的折磨和摧残。我心里开始在幻想有一天,我能使他们难堪。可我又没有能力,把心中的希望就寄托在老天爷身上,希望老天爷来惩罚这群恶人。也就是后来我相信“天网恢恢”,而不相信有“法网恢恢”,我所写的小说《官场历程》和《企业女干部》,都流露这种观点,或者说是“宿命”。在《官场历程》结尾我是这样写道:“《金刚经》里有两句说:‘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这梅雨天一放晴,远处的山峦还在迷蒙的雾气里,阳光遽然毒起来了。灵岩古寺的钟声尤如洞察灵魂的声音,但没有震撼人间的灵魂,带着悲怆的感叹红尘滚滚。”在《企业女干部》尾声,只有这么一句:“过去了的都随风飘散,人世间的对与错,全是前世的因果……”

为了家里的生活,我在矿山里去捡过钨砂,也因矿灯的熄灭,从斜斜的笼洞里滚下去,哪里面全是坚硬的石头。当我从洞里爬出来时,浑身都是疼的。万幸,没有伤筋动骨,也算是老天保佑,在家里睡了两天,又去捡钨砂了,因为这是我们家唯一的生活来源。到秋后,我又去摘金樱子去买,常被刺拉出一条条血迹。在休息时,我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这凝固的血,心里反到有一种宽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心理疾病,每次划破或其它怎么搞出了血,不管轻重,不会去包扎,心情反倒特别好,似乎觉得这是血的控诉!但一般都不想让妈妈知道,怕她伤心。

在这荒野里,一天都没人说话,我就在不停地幻想,所谓的心灵的东西变得鲜活起来。阳光投下阴影,在沟壑里折叠,却融于虚幻,混淆视觉,使得万物皆非。但这里没有鄙视的目光,我也就算是一个自由的人。可一回到家里,到处都有窥视的目光,或故意在我面前喊打倒我的父母来羞辱我。其实,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它伴随着我的长大,这种侮辱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真希望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公道?从我懂事起就知道人间并没有所谓的公与道,在每一个人脸上的阴影里,都闪动着残酷、卑劣,很少觉得有恻隐之心,就是有也会使我十分怀疑。这种怀疑使得我像“精神分裂症”人一样,忐忑不安的苦恼心情变得更为强烈。

在这种岁月里,我常会坐在窗前发呆,什么都想,好像什么也没想,等待着每一天的夜色降临。在睡觉前,妈妈会走进我的小房间里,亲吻我一下,叫我早点睡,这是我最欣慰的。可我一躺在床上就会胡思乱想,怎么我爸爸就像一块可塑的橡皮泥,他们怎么捏就是什么,没有特定内涵。屈指算一算:*初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军统特务(解放过来的);反复辟是想翻*的案;*死了,又上了“*的贼船”(四野南下的);反击右倾翻案风,是对社会主义不满,妄图翻案;现在又是“四人帮”的爪牙(因多次上访)。也许是命运跟我们家开了一个玩笑,却让我的童年吃尽了人间的苦。老师常说我们是幸福的,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可我心里却总是苦涩,在悲哀和哀伤中回味老师的话,滑稽地勾勒出那痛苦的轮廓,陷入在缥缈的感伤中,像天空和大山冬天的色调一样,叫人觉得总不协调。但我想现今受了这么多罪,想来生一定会更好。

可能现在的人看了我写的,一定会认为我有癫狂症!或骂我在“杜撰”,不过这些事确实发生过,就不可能有纯粹。一场又一场伟大的政治运动,早把我们吓得像海鸥一样乱窜。其实,这个往事集应该叫“在人间”好像更好,但又怕占了高尔基的光,我毕竟是个草民也敢狂言?

其实我想得很开,人生自古需尽欢,到头来谁又不被黄土埋。往昔陡然空消逝,追忆又有几分真实?好坏本是后人去评说的,是历史学家的事。话又得说回来,身在其中的滋味是不好受……

时光虽逝,人性可畏。不知谁说过这样句话:“地球上最可怕的动物是人。”我且不想去想这些,这题目太大了,像我这样的人也说不清。一切对我个人来说,都是毫无益补的空话。像夜色把天空拉得更远,虽说是星辰闪耀,总感觉像是在虚幻的梦里。

2005年10月写2009年11月修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二)往事   再进小城(1)(这是1977年的事)

(四二)往事   再进小城(1)

(这是1977年的事)

在小城里住久后,总感到有种无名的压力和痛苦在困扰我的感情,无论是精神上或是心灵上都觉得有难言的苦。这小城的真谛我也说不上,一切景色也是司空见惯,重复着每一天。不过要比起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生活,就要好得多了。

秋风吹着狗尾巴草成熟了,明显映入眼帘的是哀。城东桥头还没有亮起路灯,西边的山峦上还有未消逝的霞光,薰染着城里的高楼;霓虹灯下的*声还未醒来。漫步在大街上的我,内心里藏着忧郁和怅惘,却在想着人为何而活的问题,终未想出答案来,心里自然会流露出败北的那种不满。

秋风里能感觉到秋的寒意了。城东河边的哪些岁数不大的枫树,像怒放的花,无比妖艳,但这景给人几分即将要调零的感觉。让人感触到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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