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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2页)

返回学校后,我每隔一两周去一趟阿静兼职的酒吧。阿静与提琴少女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他们演奏理查·斯特劳斯的音乐或者是舒伯特的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钢琴与小提琴的琴声交织成艳丽柔美的乐曲。两个人在台上演奏的时候看起来异常谐和般配。

酒吧的演奏结束后,阿静一般都要送提琴少女走过酒吧外面那条僻静黑暗的小路,有时我也陪着他一起护送少女。他们无疑已经相恋了,这从他们协奏的乐曲里就可以听出来。我只是不知道这段恋情是如何产生又如何发展的。每次问阿静这个问题,他总是张嘴结舌解释不清。可能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互生好感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都在酒吧打工;一个是弹奏钢琴的少年,一个是拉奏小提琴的少女;一个拙于言谈,一个无法正常说话;一个秀逸,一个美丽;又都处在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不管怎么看,他们两个人都只有相爱这一种可能。他们的恋情或许就是通过音乐来发展的。我喜欢阿静,也喜欢他身旁静谧美丽的提琴少女。看到他们的相爱,就如同聆听一首美妙的琴曲一样令人感到美好。

第一乐章 三月 第二节 琴曲 四

六月份,我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大学一年级的考试。英语系的女孩给我留了她家的电话。暑假里我和她约会,看电影,吃冷饮,并且在最热的天气里逛西郊动物园。结果她晒得够呛,肩颈发红肿痛了一个夏天,因此没少对我发脾气。

女孩的家在愚园路上,两室一厅的房子,马赛克地板,阴凉干净。家具不算精致,可是配得很协调。她的父亲是公派驻加拿大的外交人员。家里常年只有母亲和她两个人。她的母亲在城市规划院当工程师,所以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女孩自己一个卧室,墙纸上的花纹是朵朵盛开的粉色荷花。卧室里有一个书橱、一个书桌和一张单人小床。风扇不时掀起淡蓝色窗帘的一角。

她总是给我预备着冷饮,或者是一碗冰冻的绿豆汤。我吃东西时她坐在对面笑孜孜地看着我。等我清凉下来后我们就开始接吻和抚摸。音箱里总是飘散出席琳蒂翁的歌声。

接吻是一种令我们着迷的游戏。我把手从她穿的T恤衫下面伸进去,握住她的乳房。她自己解掉乳罩,有时也让我帮她解开。乳罩脱落在外的时候,让我产生滑稽的忧伤感。女孩的皮肤非常细腻,经常因为抚摸而泛红。她喜欢靠在我的怀里让我的环到她胸前握住她不大的乳房。我亲她的耳垂,吻她的喉咙。她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小心翼翼地探索,就仿佛一只很胆小的鹿。

房间里很安静,电风扇忽忽作响。我抱住她,慢慢吻她的乳房,从裙下抚摸女孩的大腿和臀部。但当我想进一步时,她一下子坐起身来拒绝了我。她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表达她的不知所措。我也同样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们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办好。

片刻后,女孩又靠过来主动吻我。

“你太性急啦。”她说,“我不是不想和你做,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我说。

事实上我并不是急不可耐地想得到她的身体,因此遭到拒绝也并不感到懊恼。女孩为了抚慰我,找出她的父母从国外带回来的Bluefilm录像带放给我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这种影片,虽然感到新奇,但看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你以前没看过这种东西吗?”她问。

“没看过。”我说。

“土得掉渣啊。”她嘲笑我说。

女孩借给了我许多欧美摇滚乐磁带,一部分是她从国内买的,一部分是她在国外的父亲寄给她的。我们听了许多曾流行一时的音乐。像甲壳虫、门、鲍勃·迪伦,皇后、老鹰、平克·佛洛依德,警察等等。这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已经老了。但他们的歌曲却留存在了磁带里,现在又通过磁带留存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感到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随着不可思议而来的,却是些微的幸福感和似有似无的悲哀。

不去女孩家的话,我就和阿静待在复兴路的洋房里。女孩有好几次说想去我住的地方看一看,但每次我都推说自己住在舅舅家里,所以不太方便。我一直没有跟她提起过复兴路的洋房。至于为什么没有跟她提过,自己也说不清楚。

去多了酒吧,我和阿静都学会了喝酒。我们将啤酒瓶埋在冰块里。冰啤酒使得太阳穴阴冷胀痛。阿静喝一口酒,把酒杯搁在琴台上,弹一段钢琴。我在他弹琴的时候喝一口酒,看两页法语报刊。夏天喝着冰啤酒听阿静弹肖邦,的确是无与伦比的享受。黑白相间的琴键轻轻起伏,清澄的和弦与如歌的旋律从中飞逸而出,让人觉得世界焕然一新,格外美好。

与我们熟悉以后,提琴少女也经常带着提琴来到洋房里。在阁楼的琴房里,她也小口喝着冰过的啤酒。阿静自顾自弹起肖邦的圆舞曲。少女和着旋律轻轻地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犹如跳着三部式三段体的华尔兹。不久,她放下了酒杯,嘴唇上绽着笑意,用左手三指按住琴弦,微微耸起肩膀,夹住琴身,几乎一下子抓住旋律,切入了阿静的演奏。他们的音乐里有柔情的孤独和爱情的惆怅,还有那无法言喻的,永远弥漫于心头的雾霭。

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小提琴。她的小提琴是意大利的克雷莫纳制造的。虽然不是斯特拉迪瓦里琴,但声音却犹如柔丝一般动听。我把小提琴拿在手里仔细看过。提琴的外形弧线优美,褐色略带金黄色的烤漆使得云杉木面板和枫木背板显出灿烂的花纹。

除了医院那次以外,我和她基本上没有交谈过什么。她的个人情况,阿静或许跟我讲过一些,但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提琴少女来自北方某座海滨小城,现在好像是独自一人在上海生活,靠在酒吧演奏小提琴为生。她习惯于沉默,习惯于用那双森林里的潭水一样幽深的眼睛凝视着阿静,有时也凝视着我。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时常是沉默着的。当然,他们会互相看着对方,互相配合着演奏音乐。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很少说话。阿静独奏肖邦的曲子时,我和提琴少女就静静坐在一边欣赏。提琴少女演奏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组曲时,就轮到我和阿静坐在一旁倾听了。阿静和提琴少女协奏时,只有我在一旁当听众。他们一起演奏过许多曲目,像克莱斯勒的小提琴奏鸣曲,舒曼的A小调和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贝多芬的《春天》和《克罗采》,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还有勃拉姆斯、德彪西和莫扎特几首奏鸣曲。我从他们的演奏里体会到各种感受。有是朦胧的阴郁,有时是清澄和恬美,有时是对美好时光的留恋,有时是凄婉和淡淡的哀愁。

在洋房里聆听他们两个人的演奏,给我带来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妙感受。但同时,我也感受到了孤独。他们两个都不太说话,因为他们的语言就是音乐。他们明白对方每一个音符的含义。他们通过音乐的交流而把我排除在外。每当提琴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驰在黑白键盘上的阿静的双手时,我感到了自卑。当两人沉浸在钢琴和小提琴的协奏里时,我又感到自己在场的多余。我感到他们并不需要我的聆听。我是一个多余的,碍事的听众。而除了聆听以外,这里已经没有我任何可做的事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首先他们是一对恋人,再者两个人又都拥有杰出的音乐才华,他们的确不怎么需要我。但是实际上,不管是音乐还是相处,他们却又从来没有抛下我过。

经过一个夏天,我们都习惯了各自在音乐演奏会里的位置。阿静和提琴少女是音乐会的演出者,而我是唯一的听众。音乐会也不仅仅局限于洋房里了,三个人经常结伴出去品尝上海的小吃,跑到游客群聚的城隍庙去品尝那里的蟹粉小笼和三鲜小馄饨。我也是第一次发觉上海还有许多自己没有吃过的点心。像海棠糕、枣泥锅饼、蟹壳黄、薄荷糕、叉烧酥之类。西式点心里我们三个人最喜欢的是牛油起酥的,奶油里夹着胡桃肉的“拿破仑”。傍晚时我们常去复兴公园散步,草坪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弹吉他的流浪歌手,他一首接一首弹唱约翰·列农的歌曲。每次见到他,我们总要摸出一元硬币放在他面前。

在酒吧里,轮到阿静独奏的时候,提琴少女就和我坐在一起聆听。她不再显得那样沉默,有时也会用她特有的轻言细语和我短短地交谈两句。提琴少女大概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喜欢听琴而没有学琴。但她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她只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带喜欢的女孩一起出来玩过。  我曾告诉过他们自己在大学里有个女友。

“她不是非常喜欢古典乐,恐怕和你们合不来。”我说。

“这有什么关系呢?”她轻轻说。

“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吧。”我说。

进入大学二年级,我和英语系女孩的关系出现了些问题。问题不是出自两个人的感情方面。我像原来那样喜欢她,她大概也像原来那样喜欢我。问题是由学校里发生的一件事引发的。大二上学期开学不久,国际贸易学院开除了一对情侣。听说是因为女方怀孕的关系。怀孕的女生在被开除一个月后就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对学院里的所有学生都影响不小,对她来说更是如此。死去的女生是她一同考进大学的高中同学。对于怀孕女生的死去,学校里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说她是咎由自取,有的人觉得她太想不开了,有的人谴责女生的男友,有的人则认为是学校方面勒令退学逼迫她走上了绝路。这些议论过了不久就全部消失了,因为死去的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女孩。

我和她同样对女孩的死感到难过,可是我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却有少许不同。我认为这件事里的两个当事人无需负任何责任。既不应该有处罚的决定,也不应该有任何人死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权利,现在这权利却被某种强权所肆意剥夺。他们是一种专制,他们要求每个个体服从他们的权力。他们依靠集体的力量侵犯集体里的每个个体,并且为这种侵犯寻找到种种道貌岸然的理由。在我看来,道貌岸然的学校和道貌岸然的社会以及道貌岸然的观念,是最应该谴责的,甚至是最应该死去的。

她应该也是类似的想法,但她更多谴责的的死去女孩的男友,认为是这个人造成了整件事的悲剧。在女生寝室里讨论这件事时,她跟我说:“如果他真的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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