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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呀?这可让郭存先为难了,他总不能自己找活干吧?看样子她并不是真想叫他来干活的,不过是想管顿饭答谢他救了自己的孩子。他下炕穿鞋,嘴里说着答谢的客气话,叫福根领自己去牲口棚。福根不干,你嘛时候给我做刀呀?

到牲口棚里去做。

不行,就在我们家做。

刘嫂只顾收拾桌子,并不管孩子。郭存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找个话茬把做刀的事岔开,好让自己有个台阶离开。便很随意地转头跟刘嫂说话:听福根说他爸殁了,这是哪一年的事?

半年多了。

年纪不大,走这么早是什么病呵?

吃砒霜毒死的。

哟!郭存先一下子楞在了地上。他后悔问人家这个,可既然说到这儿就不能不接下去,有多大的难事,至于走这一步!

他不是自己寻死。刘嫂挨着炕沿坐下,福根的爷爷是庄上的保管员,从公社领了一大包砒霜,准备下耧的时候毒田耗子。放在队里人出人进的,怕被人拿走出事,就带回家来藏到了南屋的柜顶上。那时候南屋的炕角有个大柜子,后来打棺材用了。偏赶上庄里有人找,忘了嘱咐福根的奶奶了。奶奶不知翻嘛摸到柜顶上,就翻出了那包白粉,这种年月不知有多长时间没见着白面了,一下子见到一包白粉,不会再往别出想,就把它当成白面了,说不定还以为是爷爷藏起来准备过年的。人都饿傻了,熬打坏了,哪还管年不年的,奶奶就参上点高粱面蒸了几个白菜团子。所幸的是我和福根不在家,娘家妈病重,我带着福根去娘家了,要不一家五口就得灭门。庄上派人把我叫回来,可家里哪有打棺材的木料?只得把门都摘了,南屋的柜子也拆了,凑合着做了一个棺材,让爷爷、奶奶占了,福根他爸就用两挂草帘子裹巴裹巴下了葬。

郭存先抽口冷气。这是刌劲,还是命里该着?刘嫂在灯影下显得凄苦不堪,笼罩在一种散不开的悲惨气息里。屋子里很安静,却又透着绝望。

年轻的郭存先,还完好地保留着天生的热心热肠,在这样一个几乎陷于绝境的寡妇面前,男人的自尊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甩甩手就走出这间屋子。但光说空话解决不了刘嫂的难题,他开始替她想办法:好在你有儿子,以后的道还很宽,守着儿子也行,有合适的人带着儿子再走一步也行。咱先说眼下,既然叫我赶上了,就得想办法给你做两扇门。没有门的房子这不叫屋,由何况只有你们娘俩,夜里闯进坏人来怎么办?

但凡知道我们家情况的人,再坏也不会还来欺负我们娘俩,再说我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怕谁呢?倒是狗呀猫的,冷不及窜进来吓一跳。自打出事后我就被没有睡过踏实觉,一到晚上就像睡在大当街上一样……我也不是没想过做门,可我没有木头哇。

3 “代食品”(6)

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庄上就不帮忙吗?

现在死人不是嘛大事,庄上管不过来。再说是我们私自吃了庄里的砒霜,庄里不怪罪、不罚款就不错了。

嘿,还有这么说话的?郭存先直拨拉脑袋,女人摊上事就是不行啊。他咂着牙花子,眼睛在屋子里上下踅摸,慢慢地有了主意。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办法总是有的,关键是女人到紧要时候没主意。他说刘嫂你放心,我不给你做好门不离开,办法有两个,刚才我跟福根在庄上转悠,看见有些树已经死了,明天你带着福根去找庄里的头头,就说做门,庄上没有门的人家不多,没有人会跟你争。不管是借也好,救济也好,一掐粗的树要两根,一抱粗的一根就够。你若不愿舍这个脸,等会我跟孙老强说,让他替你去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还有个招儿,把你屋里的炕沿拆了,这不还有个柜子和炕桌吗,都拆了改成门,门比这些东西重要,将来日子一缓过劲了,我再来给你做新柜子。你说行不行?

郭存先的话里眼睛里都透出男人的慷慨,那娘俩听傻了,定定地望着他,眼睛潮糊糊的发黏。

郭家店有救了。宽河里不知从哪儿涌来一股水,浮淹浮淹的有了大半槽,于是上头发下话来,给周围干旱最严重的村子调水浇地。分给郭家店的指标是,每个生产队可以浇四十亩,三天以后种红薯。这玩艺儿产量高,每亩若能收个千八百斤,就能救命了。

村里的头头极为兴奋,可着嗓子用大喇叭喊了一遍又一遍。村民们却没有多大劲头,瞎咧咧呗,拿什么种红薯?真有红薯还等到今冬明春干什么,现在拿出来才真是救命哪。大喇叭十万火急地吆喝各生产队长立马到村里开紧急会议,掀起一场种红薯的大会战。确实是够紧急的,大喇叭还开着,村干部们陆陆续续地就吵吵上了。

“不就是浇地种几十亩红薯吗?庄稼人谁拿这个当事,还用得着搞大会战!”

“不一定。”大队长韩敬亭说:“眼下人们都饿疯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肚子里划拉,不少人拉稀,提不起裤子;也有的干结,肚子梆硬却拉不出屎来;更多的人是浮肿,浑身没劲。不见真格的,光嘴上说种红薯,恐怕动弹不起来。”

大喇叭里突然清晰地传出村支书陈宝槐的狠话:“都给我摸摸脑袋硬不硬?只要脑袋还是硬的,就得干!凡男的从十六到三十岁的都编成民兵,三十岁以上的先分四班浇地……”

书记一发狠没人还敢懈怠了,连疯魔颠倒的郭敬时,也不能再坐在龙凤合株底下打盹,被编进下半夜的班,夜里十二点整,他扛着铁锨下地了,要看着那牛尿尿似的水流别跑出垄沟。怪事也就在这下半夜发生了。

到天亮接班的人去了,却不见郭敬时的踪影,以为这个疯子一定是提前回家睡觉去了。等到太阳老高,郭敬时的嫂子孙月清还不见他回来,就到地里去找,地里没有又跑到村口的龙凤合株下面去看,两头都不见人她就有点慌了,平常郭敬时并不是喜欢到处乱跑的人。她还肿着两条腿,回家叫上闺女存珠,又让存珠去告诉正在进行民兵训练的存志,三个人分头寻找。郭家店的各门各户,墙角旮旯,场场院院……他们见人就问,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去看了,既没找到郭敬时,也没打听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孙月清真是急坏了。她的这个老小叔子不同别人,逢人不说话,像疯像傻,出了事可怎么办?不能怪孙月清多想,昨天从宽河一调水,有机灵人就认为有水就有鱼,跳到壕沟里去摸,如果真能摸上条鱼,那不就撞上大运了!谁成想一跳下去还没等碰到鱼,倒抓上了一个死尸……

就在孙月清急得没抓没挠,眼看快到晌午头了,一辆县公安局的警车,由治保员蓝守坤领着,显鼻子显眼、吓人呼啦地来到她家门口。警察上来就问:“郭敬时是你什么人?”

孙月清被吓蒙了,心里噗冬噗冬乱跳,脑子里就光想着坏事了,怕嘛真就来嘛。存珠赶紧迎到前边来替娘回答:“是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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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代食品”(7)

“五十多岁,头发跟胡子一般长?”

“对,就是他,怎么啦?”

“我正要问你们哪?他跑到北京去做嘛?”

“去北京?”娘俩都打个愣,“不会的,那不是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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