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侍从鱼贯走了进来,有人端来了药,要往章月回嘴里灌。
章月回太清楚这是什么了,他闭上嘴不肯喝,但还是被强行灌入了大半碗药。
这不是毒药,而是补药,给他补充一些生命力,好再去接受新的折磨。
他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猛地挣开了身上的束缚,抢过药碗摔在地上,捡起一块瓷片就往腕上划。
但他的手被完颜蒲若一脚踩住了。
“这就受不了了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不会杀你,我会将你流放到漠北做苦役,每个漠北的奴,都会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像狗一样拴在墙上。奴隶主会在白天将你们放到渺无人烟的荒原上,你要日日夜夜劳作,将硬土一锄一锄开垦成田野,倘若做得不好,就会受到严苛的刑罚。在那里,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见过你锦绣的过去,你背离了故乡,故乡也背弃你。章月回,你将以最卑贱的方式活着。”
第145章归去遥
完颜蒲若真正做的,远比她说的更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她最后一次来见章月回的时候,带来了一个跟他长相别无二致的男人,甚至比现在的他更要像“章月回”。
嘿,又是一张人皮面具,这还真是他最擅长用的欺骗人的把戏。
完颜蒲若告诉他,这人会去引走接应他的忠仆,从此,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真正的章月回在哪个角落。
轻而易举地,碾碎了章月回最后的退路。
但章月回心中好像也没什么波澜,骆辞确实在城外接应他,但汴京不是他的地盘,他们没这个能耐兴风作浪。落到完颜蒲若手里,那断头的铡刀便已经落下了一半,他早就放弃挣扎了。
完颜蒲若把他扔进了流放漠北的犯人之中,翌日出发。
他现在只是有点想睡觉。
他有一些洁癖,这比身上的疼痛更要命。他已经开始错觉地上的脏污泥水都在往他身上灌,那些阴沟里的蛇虫鼠蚁朝他蜂拥而来。但现在的环境不容许他犯这些臭毛病,他索性闭上眼,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似乎就能自欺欺人。
假寐着,人便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浑身冷得厉害,脑中的思绪也在纷杂地交织着,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而他只穿着单衣,赤着脚,独自行走在雪原中。
恍惚之间,章月回听到有人在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有人拨开漫天的风雪朝他走近。
是个女囚。女囚却长着南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