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了。”一屋子人神情迥异,作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胡籁适应了屋内的气味之后,笑着招招手说,“中午好,我叫胡籁,是沈证影的朋友。来得仓促,没准备礼物,只能借花献佛送点水。这水口感不错,泡茶特别清香,沈伯伯、叶阿姨喝茶的话可以试试,煮酸梅汤、绿豆汤或者凉茶味道也好。”
叶枝芳和沈卫国多年教师,来访的客人一般听说他们是老师,都会称一声叶老师、沈老师,很少有人直接叫伯伯阿姨的,乍一听闻,老觉得哪哪不对头。
胡籁在外面就想好了,她女朋友是世界上唯一的沈老师,这称呼她暂时不打算给别人。况且沈证影父母待沈证影不好,动辄老师自居。
老师和其他工种一样,是一项职业,觉得自己是老师对子女教训来去,算什么老师。
想听人家叫老师?胡籁就偏不叫,叫伯伯阿姨,跟隔壁邻居一样。
沈睿拎得清,把一包Fiji水放桌上,跟不以为然的沈证辉说:“爸,这水很贵的,比一箱狝猴桃可贵多了。”
胡籁又把车里拿的红酒递给沈证辉,“也不晓得沈大哥喝不喝酒,这是给你们的,口感温和,随便喝喝。不喝酒炖肉也不错。”目光转向钱清,进门就觉得钱清略微眼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可能讨厌的女人全长得差不多。背地里骂钱清骂得难听,当面客客气气,“阿姐,你好。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钱清稍稍有些尴尬,朝她笑一笑,掩饰道:“大抵只是路人。”
胡籁年纪这样小,不止沈卫国语塞,连叶枝芳也不晓得是不是要继续她们的谈话。
年轻人,机会多,不定心,感情通常不会长久,要是不长久,沈证影失意死心正好,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把人叫来父母又不说话,身为长子只好出马,可小姑娘这年纪,跟自己差一大截,说什么都有些傻,又不能不说。沈证辉清清喉咙,“胡小姐是吧,你,你几岁啊?还在上学吗?”
“不会是沈证影的学生吧!”沈卫国瞪了默默站在胡籁身边的沈证影一眼。
胡籁未语先笑,“叫我胡籁就好,古月胡,天籁的籁。我早就上班了,沈老师跟我们公司合作项目,我是接口人。”
沈证辉挠挠头,“你比证影小很多。”
胡籁又笑,“两个人除非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同秒生,否则肯定有大小,双生子也不可能同时落地。沈大哥你说是伐。”
沈大哥很想板起脸认真教育她,可是小姑娘笑起来眼眉弯弯的,声音脆生生的,他又不能把她当子侄教育,教育什么呢。他都开始怀疑小姑娘是沈证影雇回来气爸妈的。
这俩怎么可能是一对嘛。
老直男脑海中灵光一现,“诶,你跟明明差不多大,是他女朋友吧?”
沈证影眉头一皱,“哥。”
“她看起来是跟明明差不多大呀。”
钱清摇头觉得丈夫是个傻子,沈睿摇头觉得亲爸没救了。
胡籁依旧笑颜如花,“照沈大哥的说法,阿姐和沈睿倒成了一对。”
“这你也太夸张了……”
“哥,爸妈。”既然父母不开口,沈证影主动说,“她就是嫂子照片里的小姑娘,我女朋友胡籁。我们在一起。妈,你不是要见她,人在这里。”
叶枝芳问:“胡小姐,你跟沈证影的事,家里人知道吗?”
“叶阿姨,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沈老师成年了,我也成年了,谈恋爱不需要通知家长吧。”想当初能在人前编故事把邓颜汐唬住,胡籁装模作样自有一套。
“胡小姐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啊,我只知道旧社会没有自由恋爱只有包办婚姻,新中国成立多少年了,不是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叶阿姨我真的不明白。”胡籁很直接地说,“谈恋爱不就是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嘛。我喜欢沈老师啊,沈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众目睽睽之下讲喜欢不喜欢不是老式中国人的做派,沈卫国眉头紧锁,脸上褶子又多几条。这问题沈证影可以不答,可她仍是肯定点头,说:“是,我喜欢你。”
胡籁一摊手,笑眯眯的,“你看,很简单嘛。”
“胡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们都是女的,女的。女的和女的怎么可以在一起,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有阴阳相合才是正道。”换做别人沈卫国必定劈头盖脸骂过去,可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胡籁只是个俏皮的小姑娘,实在骂不下去,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男女一起才是阴阳调和。胡小姐,别学人家赶时髦,这是变态,是病。”
“沈伯伯,您这观念得更新换代了,现在发达国家同性都能结婚,不能结婚的全是朝鲜那种,要不就是叙利亚。沈老师,我记得你出门背着一背包书呢,有给沈伯伯看嘛。沈伯伯,你年纪大看书累没关系,现在可以听书。要不我给你下几个听书软件,把这几本书给你找出来,听书不费眼睛。哦,对了,现在这些软件都要会员,我给你充。”心里骂着老王八老僵尸,嘴里假心假意要给人装软件听书送会员,胡籁觉得自己虚伪极了,也觉得老头子脑残,都什么年代了,同性恋还赶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