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般将姊妹情谊阴差阳错地尘封下去了。
洛韶敏一手拉着林芷澜,一手拉着陆沐筝,三人的手交叠在了一处,一双泪眸虔诚地望着陆沐筝道:
“陆妹妹,如今宫内的情形你也晓得了,真不知还有多少被笼络收买的人。
照料小儿的法子,我大概也掌握齐全了,但若是舒白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太医院又束手无策的话,可能劳烦陆妹妹再来瞧一瞧?
我看得出来,澜儿妹妹和陆妹妹能处到一块去,定都是一等一的心善。
外人只道我风光,却不知我娘家人都在边关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而我身边,却没有一个娘家的体贴人,与我的舒白竟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
说得陆沐筝都开始同情这位恶名在外的千金妃子了:
“哪里的话,娘娘言重了,大公主不但是皇家血脉,更是澜儿的侄女,我若有那个能力,定当竭力保证大公主的安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前,只听传言,林芷澜是觉得宫里头洛韶敏的日子是最好过的。
娘家得力,和梁帝有感情基础,不缺地位不缺银子使,还怎么会有烦心事呢?
今日坦诚一番交心,林芷澜再次想起了从前,那时虽然是在新兵营训练,鲜少有上战场的机会。
但敌军的箭矢迎来破空而来时,她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随时有可能死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
她懂,在边关就是把脑袋悬在裤腰上,随时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洛韶敏还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上场血战呢!
连个驻守京城的给洛韶敏撑腰来往探望的也无——
梁帝绝对不会允许内外都有洛家的人洛家的兵,想打仗,就全留在边关;
想卸甲归田,就全老老实实放了兵权在京城梁帝眼皮子底下盯着。
想来洛韶敏,这些年带着女儿,能依靠的唯有处处留情的梁帝,与生身父母只得锦书遥寄。
林舒白的外祖父外祖母,到现在都没得了皇命名正言顺地回京城见一见孙辈。
洛韶敏日夜煎熬得难受了,再加之暗处虎视眈眈欲下手的人,脾气能好才怪。
洛韶敏安了安心,哭哭笑笑的,像回到了做姑娘家未出阁的时候。
那时,她被养在京城,没父母在身边紧盯着管教,瞎琢磨学了身三脚猫功夫,甩着烈烈皮鞭打马上春街,还想着等年岁到了,也要从军杀敌。
活成了全京城姑娘们都羡慕的模样。
二人又寻了些别的话题,把洛韶敏的笑脸哄了回来。
尤其是陆沐筝苦口婆心道:
“既然娘娘唤我一声妹妹,我便斗胆叫娘娘为姐姐了。洛姐姐,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也是全后宫的夫君,姐姐往后的打算,可要全托付在皇上身上?”
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别恋爱脑!别靠男人啊!
林芷澜也道:
“是啊,舒白大了,得好好挑个尽心负责的先生,即便往后的重任落不到舒白身上,舒白有能力了,还可带你去宫外别居,岂不是自在?”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洛韶敏哄得转忧为喜,红光满面,直叫下人上了果酒,说今日三人便结为异姓姐妹,不醉不归。
杯盘狼藉,把酒言欢。
东伯侯带人候在朱雀门外,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很是无奈地问墨书:
“她不是说好了,就在今日回来么?”
“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姜烛焦躁得很,冷脸抱怨了一句道:
“回来的时辰都记不清,是不是要等宫门落锁了,回不了家才好?”
有久等夫君不见人回来,那幽怨的小妇人的模样了。
墨书低头嘎嘎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