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目前末雪空还在乱花山庄,但整体的计划扶挽音由始至终都没透露过,他所知道的只是和凤倾泠的一场婚礼,以及手里的长劫,凭此就能躲过一劫?
“幽冥界实力神秘,纵然幽冥之子消失七百年未归,但只要有十一少在一日,连妖皇都不敢轻举妄动,本宫主实在很难相信凤想兮和你合作的原因是因为怕十一少没有这个能力扛此一劫,但其中原由本宫主有自知之明,绝不开口问,只是,你若诚心与魔界合作,为使双方皆放下芥蒂,本宫主需要你坦白全盘计划,今日特来找你也并非全因长劫,可你却又说计划有变,那么,不妨把你如何计划的过程与结果一一坦白,作为合作的诚意,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因凤倾泠的隐忍而引发的情绪渐渐平复,或许也是明白与此人发狠全无用处,言水宫冷静了许多,不得不感叹扶挽音这种慢条斯理软硬不吃之人不仅对索细宫那种急脾气有致命杀伤力,对他也是行之有效,立竿见影。
扶挽音闻言一笑,慕奈兰说的一点都没错,魔界玄子三人之中言水宫是最难缠的一个,他缓缓摇着玉扇,挑眉道:“因为长劫的失踪,妖皇的计划必已变动,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至于详情……言水宫主不如去问大师兄,他会给你答案。”
他满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足足把人的胃口吊够,何尝不是挑战别人的忍耐性?然而此时此刻言水宫发不出火来,他的中心全在扶挽音说的第一句话,长劫究竟有何能耐?死而复生的能力下又藏有怎样一层惊天秘密?竟然可以如此利用?仅凭长劫便令扶挽音和影碎诗纷纷推翻先前的计划,那么对末雪空呢?会有多少影响?是否该把长劫交给末雪空?
“言水宫主若是后悔了,大可将长劫交给大师兄,依如今情况而论,莫说一切因此功败垂成,偷盗长劫的罪名也会如愿以偿落到你头上,当然了,言水宫主大可将所有过错都推脱给在下,再从中添枝加叶指责在下阴险卑鄙,试试大师兄会否相信你。”
扶挽音冷不丁打断他的思绪,声音在瀑布落石的动响下有股断金碎玉的魄力,言水宫猛的对上他的视线,实实在在打了个冷颤,霎时醒悟,他已步入了深渊,而扶挽音手里正把握着他唯一可以攀附的绳索!
“你或许以为交出长劫就能将功补过,大师兄会放过你?但你千万要相信在下,不要铤而走险,不要心存侥幸,长劫里锁着的东西根株牵连,足够让末雪空仅因受了惊吓,而让整个魔界就此陪葬,这个代价……言水宫主可担的起?若是担的起,现在你就可以去乱花山庄找他,在下绝不会多加阻拦。”扶挽音神情鬼魅,声音丝丝缕缕如死亡音律,一下下强而有力的撞击言水宫澎湃跳动的心口,等他回过神来,扶挽音已站在绿茵浓浓的树林之中,大半身影隐入暗影深处,飞扬的墨衫一角在他眼中犹如无边无尽的黑暗。
即便完好无缺将长劫送还,圣君还是会因此而亲自毁了魔界?长劫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言水宫彻底蒙了,扶挽音轻轻靠在树旁,饶有兴趣观赏他丰富变化的表情,双目如鹰点滴不漏的窥探着他内心从惊恐到挣扎的过程,似乎觉得不够,他慢悠悠道:“言水宫主于这件事上似乎得益不少,若有空暇之时尽可回想,当初在下找上魔界,西流宫主与索细宫主是出于对魔界的捍卫而答应,言水宫主你……又是因为什么呢?又或者哪个条件占了绝大部分?”
言水宫闻言浑身一颤,大脑下意识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徒留扶挽音蛊惑人心的声音具备最强烈的目的性引领他触摸不愿面对的真相。
和凤想兮成婚是多大的诱惑?这对深情一付千年的他而言没有半点抵抗力。言水宫忽然恼火愤怒,拼命逃避内心懦弱的自己,嘶吼道:“你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引诱人心,却还要本宫主给你磕头谢恩吗?长劫既然在本宫主手里,无论藏的有多深只要圣君重回魔界必将有所察觉,你……”
“假的。”
扶挽音淡笑如兰,言水宫呆了一呆再无声音。
“长劫至关重要,在下又岂会交给如言水宫主一般非比寻常的外人?长劫……确实失踪了。”扶挽音施施然走向言水宫,微微倾身在他耳旁,低低轻笑道:“言水宫心如明镜,怎是在下卑鄙引诱?继续与否言水宫主早有决心,不是吗?”
扶挽音利落转身离去,山林静的只剩瀑布激流之声,言水宫失魂落魄呆立原地,扶挽音已明确的告诉他这是一个局,他就是局中不可缺少的棋子,他也已明确的了解自己走上了刀山火海,却为什么在明知退路仍留的境地下依然选择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
长劫是假的,局是真的,这两者随时会让我沦陷至万劫不复之地,我却……“为什么?”
已行至敛碧山下的扶挽音默然站定回眸,眸底一片平静苍茫,早在计划中出现凤想兮这个名字的时候,言水宫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这是他布的局,也是言水宫的选择,谁对谁错,无关紧要。
回到幽冥界有一会的凤倾泠独自闲走,经过那间被慕奈兰亲手封闭的宫殿时,殿门嘎吱一声开了,漆黑的深殿中飘出紫纱一角,继而就是慕奈兰那窈窕的身姿与惊天动地的花容月貌。
“去哪?”慕奈兰随手关起殿门,唇角挑起一贯妩媚的弧度,紫色纱衣迎风翻飞,飘逸不乏神秘。
“你在里面干嘛?”凤倾泠瞟了眼紧闭的殿门不答反问,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慕奈兰搂住她往大殿去,同样答非所问:“中午休息可好?”
凤倾泠没说话,不大自然的点了点头,慕奈兰吩咐朱砂隐去地狱冥宫把泪朱砂叫回来,而后自顾自重新摆弄案几上的棋局,认真对付起来。
凤倾泠品着茶凑过去看,局中黑白两子落的十分随意,毫无章法可言,但她不认为慕奈兰闲着无聊在玩,她道:“若黑子是妖皇,你的白子未免落的太少了,似乎已成死局,幽冥界实力雄厚,不该如此忍让,白子是乱花山庄?”
“若论实力,乱花山庄有末雪空有墨狐狸,还有破了封的勒缈云和暮梓枫,加之万千弟子,也只略逊于魔界,然而两者强强联手恐怕也难敌妖皇来势凶猛,如今不止妖皇要复仇乱花山庄和魔界要全力抵抗,中间横插长劫,局势变化多端,墨狐狸若无扭转乾坤的计策,乱花山庄此番恐山穷水尽,还能拖魔界一起死,只是……本少总觉并非表象如此简单,关键似乎就在长劫一物,偏偏本少还从未耳闻过这把琴究竟有何来历。”慕奈兰捻起黑子落下,眉心微微拧着,长劫丢失影碎诗如此恼怒,可见重要,乱花山庄会否因此遭逢大难他也无法就此断定,然而居安思危总没错,何况现在并不安全,危机四伏呢。
凤倾泠眯了眯眼,局中白子若是乱花山庄与魔界,按慕奈兰的推断若无力挽狂澜的计策确实已无路可走,只不过她认为这盘棋得扶挽音来下,那个人想些什么只有那个人自己清楚,她不知婚嫁与长劫是否会如扶挽音所料扭转乾坤,但看那人胸怀成竹,必将左右大局。